噗嗤——
驀地,隻聞鋒利的尖刃沒入皮肉之聲,頃刻鮮血四溢。
“嘶——”
李景宴的左肩被銀簪深深刺傷,血流如注,疼痛讓他倒吸了一口冷氣,眸中的迷亂也在此刻散去,變得清明,他不敢置信地低喃:
“你敢傷朕?”
司露在李景宴鬆懈之際脫身開來,她挪動身子與他保持距離,將那帶血的銀簪抵在脖頸上。
“陛下若再敢下相逼,我便即刻死在你麵前。”
鬢發儘散,三千青絲灑落肩頭,纖盈的脖頸不堪一握,落了不少紅痕,衣襟淩亂,滿是被壓過的褶痕,明明狼狽不已,目光卻堅毅絕然,像是一株盛放在極寒之地的雪梅,堅韌不屈。
李景宴未反應之際,司露握著銀簪的手微微用力,簪尖紮破雪膚,皓白柔細的脖頸上血痕儘現。
“住手。”李景宴嗬止住了她。
他單手握住肩頭的傷,心下思量,反正今日是半點興致也無了,不如來日再計,遂鬆了口。
“朕可以不碰你,朕也不喜歡強迫。”
“朕會用充足的耐心,來等你,等你主動順從的那日。”
說罷,他未再置詞,目光深深、神情複雜地看了她一眼,而後扶肩轉身離去,推門而出了。
司露隻聞,殿門外傳來他陰沉狠戾的命令聲,“都給我守好了,若是丟了人,朕要你們的命。”
“是。”
守備們齊聲應答,嗓音洪亮,聽著數量眾多。
這一下,她可真成困獸了。
司露從劇烈的喘息中緩緩平複,手中猶緊緊攥著那根簪子,煞白的小臉上血色儘失。
她沒想到,李景宴竟會卑劣無恥到如此地步。
為了一己私欲,將她暗中囚禁。
他的所作所為,分明已經喪心病狂了,隻是眼下,她雖躲得了一刻,又能躲到幾l時呢?
父兄會來救她嗎?可此地是宮闈,她情願他們不要來犯險。
醫館那頭,春熙春草還有蘭兒,定然也知道了,還不知會急成什麼樣子。
還有,呼延海莫……
若是他們擅自入宮來救人,李景宴定不會善罷甘休,輕易放過,他本就要置他們於死地……
如此想著,司露愈發焦心了。
她想自救,但眼下被困樊籠,看守重重,插翅難飛,她到底該怎麼辦?
*
深夜,彆枝驚鵲,薄霧蒙蒙。
熟睡中的司露並未察覺,房簷上的瓦片動了一動,被人撥開了一塊。
涔涔冷夜中,身穿夜行服的父子二人,蹲在屋頂上,小聲私語。
“父親,妹妹在這兒。”
“當真是露露。”
可正當二人找到司露,喜不自勝時,陡然一聲高喝,劃破空寂長廊,乍然響起。
“什麼人?”
司楠眼疾手快,拉起
父親便踏瓦而去,“快走。”
地麵上,禦林軍首領韓碩在火把照耀下,揚手高聲下令:“來人,有刺客,放箭!”
頃刻,箭羽如注,穿林打葉,飛聲如風,直逼屋頂上兩道身影而去。
危急關頭,好在那兩道身影身手了得,已走脫了一段距離,並未被箭矢射中,消失在茫茫的夜色裡。
*
翌日,司平侯府中。
昨夜失手的司家父子,喚來了呼延海莫。
司澧滿心煩憂道:“好不容易找到了露露的所在,但禦林軍處處掣肘,我們父子終究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啊。”
呼延海莫聽聞此言,一席玄袍下,滿身的鋒芒被激起,他當即請纓道:
“侯爺,今夜,可否讓我扮作親隨,跟著你們一同入宮。”
“好。”
阿莫勇武過人,有他助力,那當然是最好不過,司澧幾l乎是想也沒想便答應了。
三人一籌謀,便尋了時機入宮潛伏著,待夜半動手救人。
是夜,夜色深濃,宮室漆黑時。
幾l條暗影出現在了幽深的甬道上,直奔司露所在的偏殿而去。
可剛轉至宮苑高牆腳下,便被人發現了行蹤,為首的佩刀統領像是早已守在此處,等著甕中捉鱉一般。
“什麼人,敢擅闖宮闈?”
他嗆地一聲拔出佩刀,刀鋒直指三人,而他身後,湧出數列禦林衛,披堅執銳、聲勢浩然。
“你們被包圍了,還不束手就擒。”
禦林軍統領韓碩威風八麵地喊著,他身後的禦林衛齊齊包圍過來,將三人團團圍住,場麵一觸即發。
火把耀亮了這一方天地,情勢危急下,司澧隻好主動扯下麵罩,自曝身份。
“韓統領,你可看清我是誰?”
耀耀火光下,韓碩睜圓了眼睛,像是沒料到是他,很是震驚,但很快平靜下來,變了臉色,陰狠冷酷道:
“陛下有令,無論何人,但凡擅闖內宮者,一律格殺勿論。”
說罷,他抬手下令,毫不留情。
“來人,給我殺了他們。”
一時間,流矢齊發,刀光寒影,繚亂而下。
“小心。”
眼看一支飛箭直逼司楠而來,呼延海莫一把將他拉開,那飛箭堪堪從他耳畔劃過,沒有傷到他。
司楠這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攜著司澧邊戰邊退:“走,快走。”
亂戰中,呼延海莫折了一人的手中的戰戟,揮在手中,氣勢攝人,橫掃千軍。
他重重一揮,可掃垮一整排禦林衛,氣力十分駭人。
眼看越來越多禦林軍湧來,他扭頭對著司平侯父子一聲高喝,“你們兩個先退,我稍後就來。”
兩人知曉呼延海莫的能耐,眼下的處境也唯有這麼辦了,於是先行一步,率先退出重重包圍。
呼延海莫力拔蓋世,橫掃千軍,他且戰且退遊刃有餘,最後
,他一聲咆哮,手中長戟重重推出,掃倒了數排禦林衛。
而後尋著機會,轉身潛沒在夜色裡。
“不好,被他們逃了。”
夜風中,傳來韓碩氣急敗壞的聲音。
*
太極殿,南書房。
夤夜時分,李景宴尤未安寢,徐遠推門走進來,稟報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