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這樣放棄了嗎？！
……
可是, 如果一開始就沒有行動, 又哪裡談得上放棄呢。
凜垂著眼, 腦後的銀白色長發被挽成一個花苞, 和連衣裙同色的深藍發帶垂下, 她的手指在雪白的琴鍵上觸碰，音符飄出，籠罩住了整個比賽場地。
“不愧是加賀老師的女兒…居然在決賽選了愛的憂傷…！”
意外是在她準備收尾的時候發生的。
舞台上方尚未開啟的聚光燈開始搖晃, 坐在位置上的人們迅速站起, 喇叭裡傳來地震的避難通知。
凜瞳孔一縮，視線停在了握在自己手腕的戴著黑色手套的手上。
演奏被打斷，讓她下意識有些喘不過氣來, 蹙起眉。
“你還在愣著乾什麼？避難啊。”
“我知道……”
“你的知道就是硬生生要把曲子彈完嗎？！”中原中也挑起眉，有些惱火地重了些語氣, 他抬起手用異能托住損壞將要墜落的燈, 放到了一邊放置她被砸到，“你又不是武鬥係的異能。”
好氣啊, 明明她看上去是一個讓人很省心的模樣, 平時也是有條有理的，偏偏這種類型在有的時候執拗得讓人難以言喻, 還自有自的一套邏輯, 完全沒有被外人說服餘地的樣子。
凜歎了口氣, 站起身來，順從地跟著他往外走，裙擺隨著快速的步伐飄起, 在空中翻飛出波浪形。
“真是的，中也先生為什麼來了啊。”
“我不來等著你被砸死嗎？”中原中也臉色很黑，“而且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之前不是你邀請我來的嗎！”
“我以為你不會來了。”凜平靜地說道，中原中也一僵。
他猜都猜得到背後的人是個怎樣毫無波瀾的眼神，好像不會被任何外物打動。
其實凜說的是對的，中原中也原本…沒想來。
不過等他急匆匆地把公務都解決掉，糾結彆扭地看著時間，還是表麵不情不願地來了。
算，算了，既然她之前都邀請了…
“你弟弟沒有來嗎？”
“他和同學一起出去玩了……‘反正你都會拿冠軍的我去了你也不會拿亞軍’…他這麼說。”
中原中也完全可以想象那個小弟弟是個什麼表情什麼語氣，反正絕對不是背後這人的冷淡樣。
“你家人呢？”
“媽媽在另一個比賽的場地做評委，爸爸在實驗室裡帶學生。”
中原中也心塞地總結：“所以你一個人？”
“唔…還有中也先生？”
“彆弄的我像是來慰問留守兒童一樣…”
凜看著他拉著自己的手腕還在往廣場上走，因為把她從鋼琴凳上扯起來的動作有些粗魯了，她軀殼本就容易留印子，他也是知道的，現在上麵就開始泛紅了。
不過她沒有提。
她轉了轉手，在中原中也皺起眉想問的時候抓住了他的一根手指。
“對不起。”
“哈？你為什麼要道歉？是你……”
“不是因為那個。”凜拉了拉，穿著黑色外套的赭發青年才得以停下來轉過身，扯了扯帽子，神情還有些不耐，蔚藍的眼裡帶著些厲色。
他看上去像是剛結束了工作沒多久趕來的。
“既然中也先生還願意來見我…那我就坦白好了。”
因為今天比賽，這身穿著也不適合戴那個壓製的眼鏡，她澄金色的眼瞳得以毫無阻攔地直視眼前的人。
“我擅自窺探了中也先生的記憶。”
中原中也眼睛睜大，捏著她手腕的手下意識更用力了。
“從十年前開始我就在後悔，我當時應該不那麼守禮的…算了，無所謂了。”她喃喃著中原中也完全聽不懂的話，接著說道，“中也先生是荒霸吐的載體和抑製型人格裝置我都知道，你為此拒絕我的理由差不多也就是這些……”
這種能力太BUG了吧？！
中原中也震驚地看著她。
“就生存形態上來分析其實我和中也先生差不多，不過……我是因為這具身體壓製了我的本體，差不多就是能量體…不，其實說精神體也沒有問題……我是從研究所裡逃出來之後被收養的。”凜猶豫了下措辭。
“你明白嗎？”
隻從最後一句她的出生，中原中也還有哪裡是不明白的。
從研究所裡出來，光是這個定語就不知掩蓋了多少汙穢與黑暗。
“……不，我不需要同情哦？”凜突然眯眼，“我說這話的意思，中也先生明白嗎？”
“啊？”中原中也愣了下，“哦…等等？喂，你不會是想，等等！”
這居然，這他媽居然是告白嗎？！
如果他沒理解錯的話？
主要是她這副好像在讀論文的平淡模樣太具有迷惑性了…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樣好嗎。
“中也先生拒絕我也沒有關係哦？反正因為這種原因，即使不是我，應該也不會有彆人吧？”凜從容地總結道。
中原中也啞口無言。
過了幾秒，好像凜淡定地等待著他的回應時，他才壓了壓帽子，稍微湊近了些她，眉眼間有些遊移不定。
廣場周圍還有不少人，動作大一些容易被矚目。
“所以，為什麼啊！為什麼…是我啊。”
“誒？”凜遲疑了幾秒，接著迅速反應過來，“唔…中也先生答應了我再說。”
“你！”
感覺如果現在說因為那種原因會很乾脆的被拒絕呢。
凜從容地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