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28(1 / 2)

在酒吧發生騷亂的第一時間,蘇格蘭就繃緊了神經。

琴酒所說的任務內容如同一顆不知何時會爆炸的定時炸彈,始終懸在他的心頭,所以在感受到騷亂的那一瞬間,他心底的炸彈就開啟了倒計時。

但出現在他麵前的既不是剛在他腦海中掠過的平井歲重,也不是提前開始行動的組織成員,而是他前幾日剛見過的同期。

再次在炸彈犯挾持現場相遇,蘇格蘭的內心很是微妙,可現在對他來說並不是吐槽的好時機。

在身份極可能暴露的當下,與之保持距離才是正確的選擇。

於是他往重重人群的背後縮了縮。

這一縮便察覺到了一道含有殺意的眼神。

蘇格蘭回過頭去,看見組織中的格拉帕正站在最後方七彩奪目的玻璃花窗前。

這種玻璃花窗常見於西方教堂之中,如果換一個場景,大概可以望著雕刻其上的聖經傳說感歎一句“神愛世人”。

但此刻,玻璃花窗不會有任何悲憫或肅穆的意味,因它的麵前是組織內沾滿鮮血的殺手,是一位沉默的清道夫。

對方也察覺到了自己的注視,於是毫不掩飾地露出一個威脅的眼神。

在花窗眩目的光暈下,顯得諷刺無比。

見到格拉帕到來,蘇格蘭終於能確認,自己的身份暴露了。為了穩妥地滅口,說不定琴酒以及其他組織成員都已經在趕來的路上。

在這命運被宣告結局的一刻,他卻沒有感到畏懼或緊張,反而有一種終於塵埃落地的詭異放鬆感。

他的腦子已經飛速運轉了起來——要想辦法把任何涉及自己真實身份和可能泄露信息的物品處理掉。

這樣起碼不會連累其他人。

蘇格蘭再次往後縮了縮,確保自己的身影不會被位於門口的好友看見。

他不想讓鬆田陣平進入組織的視線,引起關注——這實在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

他現在隻希望鬆田在格拉帕動手之前,押著被逮捕的犯人離開。

可世事總是難以如願。

開啟了倒計時的不單單隻有他內心的定時炸彈,還有實物意義上的定時炸彈。

這名被壓倒的犯人在商場中放了炸彈的消息一傳出,普通人紛紛往外奔逃,遮擋在他麵前的人牆轟的一下潰散。

他也就自然而然地在鬆田麵前顯露出了身形。

更加糟糕的是,格拉帕選在了此時動手。

在對方出現時,蘇格蘭就進入了時刻警戒的狀態。

子彈飛來的那一瞬,他就完成了閃身、拔槍、扣下扳機的一係列動作。

格拉帕的子彈在他手臂上擦過,帶起一串血珠。

可蘇格蘭的那顆子彈卻沒有射向敵人,而是嵌進了鬆田陣平麵前的地板裡。

因為他看見了鬆田的動作,隻能用這種方式來提醒和警告。

他的這位同期,既然已經在陽光之下履行正義,就不該再參與到這邊的事來,也不該被自己牽連,從而被來自深淵的眼睛所注視。

而且,對方此刻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那才是他的本職。

——受到突如其來的槍響刺激,那名炸彈犯的情緒已經有些失控了。

“你……你們騙我?你們警察又在騙我?!”

田中兼一瞪大了眼睛,臉上是說不清的怪異表情。

他以為這些子彈是衝他來的,四年前的回憶一下子就被勾起。

怒火衝頂之下,他伸手就要去啟動炸彈。

如果炸彈爆炸,在場的人中,先不論離他最近的鬆田陣平無法幸免,在一旁交戰的兩人也顯而易見地會受到波及。

電光火石之間,格拉帕和蘇格蘭達成了共識,一齊將指著對方的槍口轉向那名炸彈犯。

蘇格蘭的第二枚子彈打中了田中兼一的手,讓他沒能觸碰到啟動器。

而格拉帕的第二枚子彈則是直接貫穿了對方鎖骨下方的部位,這名炸彈犯向前倒去。

鬆田陣平自然也早就反應了過來,幾乎在田中兼一中彈的同時,他就把對方撲倒在了地上,並緊緊壓住了手臂。

在確認炸彈暫時不會爆炸後,他才有心思顧及到不遠處的槍戰。

那一瞬的合作無法改變兩人對立的立場。在這一場生死博弈之中,蘇格蘭也無法再去考慮自己同期猝然麵對這一幕的承受能力和心理活動。

他拿出了作為組織中一員的狠厲一麵,專心致誌地對付起眼前來取他性命的敵人。

沒有再往鬆田陣平那邊看一眼。

伴隨著警察們聲音的接近,格拉帕率先往酒吧後門處撤去,並用子彈的彈道逼迫這位臥底先生和他往同一個方向走。

蘇格蘭略一思索,便明白了組織不想把事情翻到明麵上來,想要先脫離警方的視線,到達沒有閒雜人等的地方,再處理自己這名叛徒。

想必瑪克早已在哪個地方規劃好了撤離的路徑。

對此他並沒有什麼異議。

且不說這附近都是普通民眾,就算是配了槍的同僚也對當前的情況沒有絲毫防備。

如果拒絕和格拉帕一起撤離,誰知道組織成員會乾出什麼事。

以有心算無心,哪怕最後警方能夠憑借人數優勢逮捕格拉帕,也必然是傷亡慘重。

況且,他的臥底行動,現在還不能光明正大地浮到水麵上來……

兩人邊戰邊轉移陣地,很快消失在酒吧後門外錯綜複雜的小道之中。

好不容易等到支援的鬆田陣平把手中的炸彈犯二話不說就塞給了前來的同事。

“告訴目暮警部,剛才酒吧中有兩名持槍人員對射,讓他迅速封鎖這一片區域並派人前去搜索。”

他隻留下這一句話,便飛也似的從後門衝了出去。可惜還沒轉兩個彎,就被一道降下的卷簾門阻隔了去路。

仿佛在告訴他,不要去探究這扇門後的結局。

他站在原地喘了兩口氣,隨後不由得握拳往門上狠狠一錘。

但鬆田陣平並沒有待在原地懊惱多久,而是很快跑回了酒吧,抓住了正在處理現場搜集線索的同僚的肩膀。

“給我一張這附近區域的地圖!”

.

天色漸沉,夕陽終於隱沒不見。

在商場南側不遠處有一個小小的倉庫群。由於鮮有人到此的緣故,所以和其他區域相比要安靜很多。

而今晚,卻有腳步聲打破了這份寂靜。

格拉帕沒有特地掩飾自己的行跡。

因為他知道,對方的子彈不多了。

在他看來,他的獵物已經完全墜入了網中,充其量隻是在垂死掙紮。

也許蘇格蘭正在考量著怎樣分配剩下僅有的幾顆子彈吧。

這位臥底先生此刻就隱匿在黑暗之中,如同蓄勢待發的獵豹一般,等待著最合適的時機給自己致命一擊。

也許是有些不耐煩了,一向沉默的格拉帕在走位的同時也忍不住喊起話來。

畢竟這是身為一名反派獵手NPC的固定台詞。

“蘇格蘭——,你還是自己出來吧,你自己也清楚,你是跑不掉的。”

“速戰速決,我想回去找瑪克了。”

“放心吧,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我會給你一個痛快的。如果拖到了琴酒過來,那可就說不準了。”

回應他的是一顆從刁鑽角度飛來的子彈。

“啊,糟糕,有些玩脫了。”反應迅速卻依舊被子彈擦過了肩頭的格拉帕舔了舔嘴唇,“但是,找到你了。”

一擊未能製住對方行動的蘇格蘭立即轉移了位置,他有信心,能在一段時間內拖住對方。

倉庫群重新陷入了寂靜無聲的狀態。

但寂靜不代表平和,此時的氛圍如同一根完全繃緊了的琴弦,隻要有人在其上輕輕一撥,就會引起整體的震蕩,傳出無比尖銳刺耳的音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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