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命運(1 / 2)

信息素謊言 Paz 14382 字 5個月前

遊戲從十點鐘正式開始,不間斷地錄製八小時,到下午十八點鐘結束。

但按照遊戲的時間流速,這八個小時算作兩天一夜。

七個人分彆乘了七輛車前往莊園,車載廣播輕柔地介紹說:“……我們現在正在前往的,是3號玩家律師先生的府邸,黃金莊園。

“故事發生在一個多世紀前的A城:作為A城赫赫有名的大律師,律師先生富有而待人和善,一向十分受A城的人們尊敬。這位律師先生已經年近五十歲,不過仍年富力強、體格健壯,隻是膝下沒有兒女,許多年來也一直保持著單身。……這次受到律師先生的邀請,各位賓客將一起前往黃金莊園度過兩天一夜的時光。”

廣播的都是一些無關痛癢的信息點,玩家劇本上第一頁就有的故事背景。現在再用廣播說一遍,可能也是為了路上給玩家打發時間。

車開進黃金莊園大門,緩緩地拐進花園小道。

入目的是一棟頗為古典的英式莊園,半新的象牙白磚牆,不算頂大,方方正正,有上下兩層,修剪整齊的灌木像城堡的壁壘似的,把莊園在當中拱起來。

遊隼以為會是搭個棚子,在棚子裡錄這一期,沒想到是實地取景。

一輛輛車有條不紊地開進莊園,在門口把客人放下後,又折返出了莊園。

一位管家打扮的老人候在門口。

進莊園前,要把身上所有非角色所有的東西都交給節目組,包括手機、電子表……一個多世紀前也沒有這種玩意兒。

還在化裝的時候,遊隼還瞧見節目組讓李子騫把美瞳摘了,也不知道節目組成功沒有。

臨下車前,遊隼最後看了眼時間:

九點五十。

還差十分鐘,正式開始遊戲。

宋書意和成昆已經到了,提著一個小小的行李箱等在門口。

成昆瞧見遊隼,指了指遊隼空著的兩隻手:“遊隼,你行李呢,落車上了?”

每個人的化裝間都是分開的,化裝間的東西……很多。賓客們要去黃金莊園住一晚上,所以可以自己打包一個小行李箱帶著。

遊隼挑眉笑道:“就住一晚上,非得帶行李麼?”

成昆仿佛懂了什麼一樣,長長地啊了一聲,意味深長道:“那倒也是,用不上行李箱就不用帶。”

遊隼笑著過來,用手肘搗了下他胸口:“啊什麼,彆天天不懂裝懂。”

從剛才抽牌的時候,宋書意就話少,這時候也抿著唇不說話,緊挨著自己的小箱子等人來齊。

不多久,黃渡、錢小天、李子騫也到了。

幾個人都是上個世紀的西洋打扮,成昆、錢小天、李子騫都穿得挺體麵,宋書意穿了條很有淑女氣質的蕾絲裙;黃渡倒居然是軍人打扮,看肩章軍銜還不低的樣子。黃渡本來就人高馬大,海藍色軍裝上身,身材更顯魁梧,腰間彆著一個皮槍囊。

遊隼則有些不倫不類了:寬寬鬆鬆的襯衫,小腿收窄的馬褲,一雙長筒馬靴,還有一頂像牛仔打扮的大帽子。

錢小天去摸了摸黃渡的槍囊,實的,不由得喔了一聲:“黃哥,你還有槍啊!”

黃渡把槍囊向後彆了彆,嘿嘿一笑:“當然實的,哪有軍官出門不帶槍的!……怎麼樣,帥不帥?”

黃渡扭頭看了眼車進來的方向:“金恪怎麼還不到?”

這時候老管家走了過來,向各位來賓笑道:“各位尊貴的客人,我是黃金莊園的管家,我謹代表黃金莊園,向這棟莊園主人的朋友們表達衷心的歡迎……主人已盼望各位多日,但今天由於身體不適,不能親自出來迎接。”

他推開門:“小姐、先生們請跟我來,我領你們去你們的房間,先稍作休息。”

眾人交換眼神,猶豫了一刻,便跟老管家進了大門。

遊隼跟兄弟玩過密室,但沒有玩過這種推理遊戲:已知殺手,死者未知。誰都不知道誰會被殺死,誰都不知道自己下一刻會不會被殺死。

原來他以為最難玩的是殺手,六個抱團盯一個就行了,但現在……要想贏遊戲,他們七個裡最難玩的,未必是殺手。

遊隼憑經驗,先打量了打量這棟房子的內部結構:

走進玄關,右手/東側直通一間寬敞明亮的會客廳,西洋裝潢,望眼過去架子上擺著精巧的瓷器,牆上掛著鮮豔的油畫,富麗堂皇中又不失莊重。靠東的窗欞前擺著一架白色三角鋼琴。

再從會客廳向裡走,似乎還通著一個房間。但從外麵匆匆一瞥,瞥不到那間屋子是用來做什麼的。

遊隼心想:這都是節目組布置的麼?都能動麼?

左手/西側應該是餐廳,連著廚房和西邊的偏房。

走上樓梯,是一條長長的走廊,走廊上緊閉著一扇扇一模一樣的房門。客人們的房間都在二樓,老管家引著他們各自進了自己的房間。

李子騫和錢小天因為房間不夠,去了東偏房的二樓房間。

背後的門輕輕地被老管家關上,遊隼神經過敏似的回頭看了眼,又回過頭打量著自己的這間房間。

一間麻雀雖小、五臟俱全的起居室:有一張單人床,一個占了一麵牆的空衣櫃和幾個空櫃子,牆上掛著幾幅裝飾畫,一張木頭桌子和一把配套的椅子。

厚厚的掛著流蘇的深色窗簾緊緊閉著,隻透過一絲光縫,陰鬱得讓人有些喘不過氣。

遊隼快步過去,一把把窗簾拉開。明亮的白日光照進房間,他這才鬆了口氣。

可能是殺人遊戲玩得少了,遊隼一直有根神經在微弱地跳,像上緊了弦的發條玩具。他手心都是汗。

但遊隼倒不擔心這間房間被人動過什麼手腳:從他下車到現在不到十分鐘,也就是說現在還不到十點鐘。

殺人遊戲還沒到開場的時候。

房間亮堂起來,遊隼看見桌子上放著一封封著火漆印的信。

他拆開信封:

“那些要想成為遊戲贏家就一定要注意的tips:

“1.本遊戲為在不危及玩家人身安全前提下的模擬現實遊戲,凶手的腳印、指紋、血跡,均可作為指控證據。

“2.莊園內的所有傭人均為與凶案無關的清白之身,不會協助凶手作案,不會協助玩家調查,也不會向玩家撒謊。

“3.真理法庭接受對每一例未逾追責期的罪行指控。”

最後一條讀上去格外拗口。

追責期?

什麼是追責期?

結合之前在抽牌之後聽到的遊戲規則,遊隼猜這個“追責期”應該就是今天的八小時,在莊園內的“兩天一夜”。

也就是說遊戲結束了,再對殺手作出指控就沒有用了。

遊隼正要把信塞回信封收好,卻猛然聽見房間裡不知道哪兒布置了個廣播音箱,沉重、沉悶、嗡鳴著響起了一聲鐘聲。

這鐘聲一聲聲地回蕩下去,仿佛無窮無儘,每響一聲,遊隼的心臟也被迫跟著跳一下。

響完第十聲,鐘聲停了。

有人機械地宣布道:“黃金莊園,第一天。”

遊隼想,是十點鐘了。莊園二樓這一條長長的走廊上有六個房間,從樓梯口向左三間,向右三間。有四間是客臥,可能還有一間是主臥,最後一間不知道是什麼。

遊隼的房間是最靠近樓梯口的這兩間房其中一間。他聽見沉悶而遲緩的腳步聲,重重地踏在木樓梯上,緩慢地向二樓走,腳步聲越來越近……

敲響了他鄰近的一扇房門。

門吱呀開了,老管家喘著氣,有些氣管炎的吼吼聲:“叨擾,少校先生,煩請您把您帶來莊園的行李交托給我,按照主人的規矩,我們要進行例行檢查。”

住在那間房的是黃渡,黃渡爽朗道:“好的,你稍微等我一下。”過了會兒,急促的腳步聲響起,還有拖拉箱子的磕碰聲,黃渡道:“我的行李都在這裡麵了,我就帶了這一個箱子。”

還在化裝間的時候,玩家們可以自己打包一個小行李箱帶去莊園,但公平交換,他們帶去的所有行李都要接受莊園主人檢查。

下一個是宋書意。

宋書意那邊拖遝了好久,遊隼才聽見下一次敲門聲。

遊隼一直靠在門邊,幾乎敲門聲一響,就擰開了房門。

管家好像沒想到門會這麼快開,要敲門的手又放下,滿是皺褶的老臉和善地笑了下:“先生打擾了,您可以把您的行李箱交給我嗎?”

遊隼把門完全打開,露出後麵空蕩蕩的房間:“我過來的時候什麼都沒帶。”

管家朝後看了眼,便笑了下:“那好的,打擾您啦。”

關上門後,遊隼一頭紮到了床上。

遊戲已經正式開始了,但要到莊園主人,也就是那個正謀劃著怎麼實施謀殺的凶手允許他們從房間裡出來了,他們才能開始在莊園內自由活動。

凶手是和他們這些玩家一起到的莊園,在允許玩家開始自由活動前,凶手需要完全熟悉莊園環境,熟悉自己的“家”。

就像大家一起玩躲貓貓遊戲,抓的人要先蒙著眼數一百個數,等躲的人都躲好了,再開始一個個抓。

隻不過這次大家玩的不是躲貓貓,而是一場蓄意謀殺。

管家收走了客人們的行李箱,房門外又安靜下來。遊隼翻了個身,仰麵躺在床上。外麵三十幾度的三伏天氣,莊園裡沒有空調,卻居然不算熱。

他閉著眼,感覺有徐徐的風從額間吹過。風壓在窗欞縫隙,發出微微的晃動聲。

從進莊園起,他就很緊張,想法亂七八糟的。

遊大少爺感覺等了有一百萬年,困頓中又耳朵格外靈敏地聽到了一聲低弱的聲響……那腳步聲離得還很遠,和老管家的不一樣,要穩又輕得多。

這腳步聲漸漸地沿樓梯上來,由遠及近,皮鞋底輕輕碾過的那一聲悶響,和偶爾的木頭吱呀聲,從房門外漸漸地過來。

遊大少爺感覺一個雞皮疙瘩頃刻從腳底板爬到了頭頂。

他坐起來,盯著房門,不知道同一條走廊上還有沒有彆人也聽到了這腳步聲。

肯定是聽到了。

這腳步聲不算沉重,卻也不是落地無聲。

住在這條走廊上的四個人,聽著,感受著,仿佛房門上有一雙眼睛,殺手張著這雙眼睛,在他們門外逡巡了一圈。

遊隼聽到腳步聲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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