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爸(2 / 2)

信息素謊言 Paz 7126 字 7個月前

哪有侄子叫叔叔小名的,就算是小名,也沒這麼奇怪的小名吧。他還沒聽過誰小名是姓後麵添個“que”的。

但他聽見金恪笑了聲:“嗯,熟人都這麼叫我。”

熟人?

熟人熟人熟人熟人。

白嫖的兄弟算熟人麼?

遊隼喉頭滾了下,又清了好幾聲嗓子:“那,你覺得咱倆關係怎麼樣,算熟人麼?”

他聽見金恪喉間的笑:“都快熟到床上去了。”

遊隼滯了下,血液溫度好像一下子上去了。紅燈停車,他手指頭有點麻,卻又不知道要放哪,隻能虛虛搭在方向盤上。他舔舔嘴唇,佯裝普通聊天道:“那我以後也能叫你小名吧?”

他一緊張就管不住嘴,老愛胡說八道:“金確,金雀,你這也是個鳥兒名啊……哦,不是罵你,雀,雀雀……”遊隼忽然反應過來他都在胡說八道些什麼。

“——確實,”遊大少爺拿過旁邊的空保溫瓶擰開喝了口水,語氣淡淡道,“名字挺好聽的,和我大名有的一拚。”

不過金恪這小名,遊隼猜肯定不是他媽看鳥類紀錄片隨便取的。

金恪說話也很能說到他心坎兒上去:“隨便叫就行,”金恪溫聲道,“不過我覺得還是你這個名字好聽。”

哪怕是客套話,從金恪嘴裡說出來,都好像要比彆人說多幾分誠懇真心。

遊大少爺順坡下驢,隨即沒邊沒際地跟金恪亂吹捧了幾句。導航終點不遠,車開進城郊,沒幾分鐘就到了。

遊隼把車靠在街邊,隔著幾株新栽種的瘦伶伶的梧桐樹,能眺見街邊人家圍起來的一片園圃。金恪下了車,不過沒多久就回來了,懷裡還多了一束純白色的百合花。

遊隼心想金恪不會真有每天出門帶一束花回家這麼傻……有情調的習慣吧?但買花乾嘛跑這麼鳥不拉屎的地方,紹山就夠遠了,這邊跟紹山連著一些矮山丘都還沒開發。附近倒是有個聽說風水不錯的墓園,但金恪總不可能家在墓園吧?

遊隼扭頭瞟了眼:“你買花乾什麼?”

金恪笑笑:“給我爸帶的。”

遊隼樂了,心想老爺子還挺精神:“你爸喜歡白百合花?”

金恪嗯了聲,遊隼手肘搭在方向盤上:“然後去哪兒?”

“黃鬆山墓園,”金恪輕聲說,“離這兒不遠,往東直走兩公裡就到了。”

遊隼不說話了,等車發動起來,開出去一陣,他才吸吸鼻子說:“對不起,我……不知道。”

金恪卻也還是笑笑,語氣仍舊溫和道:“沒事的,和你沒關係,你不用擔心。”他幾不可察地停了下,“已經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這地兒離黃鬆山墓園那麼近,他也不是猜不到,但畢竟金恪那麼年輕,遊隼就以為……他捏了捏鼻梁,扯扯嘴角道:“對不起,是我……那阿姨怎麼樣,身體還好吧?”

“你說,”金恪停了停,似乎對後麵兩個字有些生澀,“我媽麼?”

“嗯。”

金恪笑了下,輕描淡寫道:“我‘媽’是男Alpha,所以他們兩個人我都應該管他們叫爸……他們兩個已經按遺囑合葬了。”

遊隼徹底靜了。他這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這壺提不起來再提第二壺。

車已經停下了,遊隼控製著自己不往金恪臉上看,生怕看見金恪一副要生吃他的表情。“對不起,”他艱難道,“他們……是出意外了麼?”

金恪說了句似是而非的話:“意外中的不意外吧。”

他抱著那束百合花,關好車門向遊隼笑道:“你要跟我一塊兒進去麼?”

遊隼已經也關好車門了。他回頭眺了眼高大的墓園白石刻大門,能眺見很遠之外像蒙在青色霧氣裡的山丘,鬆枝低垂,空氣濕漉漉的,四下僻靜得好像沒有一點兒聲響。

他靜了一刻:“我在大門口等你吧。”

金恪應了聲好,兩人並肩朝墓園大門走去。可到了大門,遊隼也沒如約停在這兒,沉默地繼續和金恪向裡走,金恪也沒有問,安靜地領他向墓園更裡麵走。

直到到某一排墓碑,金恪拐進去,遊隼跟著走了兩步就停住了。他停在這排墓碑最頭上,沒有跟過去:“我在這兒等你。”

已經開始下起幾個小雨滴了,黏膩地粘在人臉頰上,衣領裡,遊隼本來想提醒一句說“過會兒估計要下雨了”,但臨到嘴邊,又覺得這時候說這話,容易讓人誤會他是在催著人放完花就趕緊回來,於是最後一言不發,沉默地遠遠站著。

他看見金恪彎腰放下花,把每一朵花都撥弄得很整齊,然後摸了摸褲兜和口袋,遊隼沒看見金恪摸出什麼,然後就看見金恪蹲下去,拿自己西服袖口擦了擦墓碑邊角和墓碑前的大理石台子。

金恪這麼愛乾淨,有時候一天要換兩三套衣服,遊隼第一次見他拿自己衣服擦東西。

可天在下雨,擦得再乾淨不過一秒半秒也會落上新的雨滴。

金恪索性脫了外套,疊起袖子,細致地擦過角角落落那一層幾個星期積攢下來的薄薄的灰塵和黏在墓碑上的雨滴。

他點了根煙,輕輕抽了口,眉眼又都彎起笑來。他壓低聲音道:“爸,我帶過來給你們看了,這是我喜歡的人。”他瞧了眼木頭樁子一樣立在那的遊隼,“爭取以後能騙他答應當我未婚妻。”

作者有話要說:二更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