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 16 章(1 / 2)

我穿我自己 琅儼 21396 字 5個月前

手機被單明明牢牢地攥在了手裡。

而在那依舊亮著的屏幕上,則有著一段女人和男人圍繞著男性結紮的爭論。

有男網友說:[我們的身體,是屬於我們自己的。憑什麼沒有女人同意就得結紮,有女人同意了,才能安排複通?]

底下的網友們則說:[你們結紮不結紮,你不拿顯微鏡去看又看不出來,對你們男人來說能有什麼不一樣?但是我們會懷孕啊。那我們的子宮難道就不屬於我們了嗎?]

又有人說:[對啊。說不肯結紮的是你們這群人,等到有女人逼不得已要去墮胎了,喊墮胎不道德的還是你們這群人。你們怎麼還有兩副嘴臉了呢?心壞不壞啊。]

有關這一問題,似乎已經在網上以及現實中吵過一輪又一輪了。

但似乎每一次,都是女人這一邊占據了優勢。

男人如果控訴,那就是結紮手術作用在一個男人的身上除了讓他無法使女人懷孕,實在是沒有任何改變。

你想要不結紮?你想在沒有同意人的情況下就進行複通手術?

那你肯定是想要違背某一個或者很多個婦女的意誌,讓她們在不願意和你一起生孩子的情況下就因為你而懷孕啊。

——[生孩子是女人的事,沒有女人同意要和你生孩子,你自己想什麼想?是不是想做強生犯?]

“強生犯”這個詞一出,男人們之前說的成千上萬句話就都蒼白了。

因為,違背婦女的意願使其懷孕,這件事是違法的。

而且它違反的還是《刑法》,其性質之嚴重,和強.奸不相上下。

強迫她人生育或令她人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懷孕,它既侵.犯了婦女的個人意誌以及人身自由,還會給女性的身體造成不可逆的傷害。

此類事件所造成的影響,是極為惡劣的。

當單明明吃完火鍋,坐在電腦前看著這些的時候,她所感受到的衝擊力,實在是可想而知。

她似乎是想要在輸入欄裡敲出點什麼,卻是遲遲無法把那句話寫出來。

或者,此刻的她想要說的是什麼,又是不是真的想要說些什麼?

——這些她全都不知道了。

不過短短一個晚上的時間,她就覺得自己似乎有些動搖了。

她也不再確定那樣的舉措是否真的就是“不公平”了。

此刻,她是“複通手術同意人”以及“懷孕風險提示”這兩項製度的受益者。

如果沒有這些,那麼她現在肯定還沉浸在“我可能會意外懷孕”所帶來的恐懼與焦慮之中,什麼都做不了。

她甚至還有可能真的就懷孕了。

也許吧,誰知道呢?

反正她是不知道的。

然後她就會遭遇一大堆計劃外的麻煩。

在這個世界的“她”回來之前,她可能還得代對方做出十分重要的人生選擇。

比方說,她得替對方選擇是不是去墮胎。

她還得替對方做出決定,是不是要讓孩子的父親知道這件事。

做出這些選擇,還需要她去揣摩單鳴明當時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

但她真的就能完全猜對了嗎?

這一係列的選擇以及過程她甚至隻是稍稍想象了一下,都感覺到頭暈目眩。

太多了。

她需要麵臨的,總是針對著女人的道德拷問實在是太多了。

那樣的話,對於她來說,對於“她們”來說,就“公平”了嗎?

願意和一個人發生關係、願意和這個人一起生個孩子。

它們原本就是不可相等的兩個概念。

起碼當事情發生在男人的身上時,他們就不會這麼認為。

這兩者更不應被人用“道德”這個詞捆綁在一起。

某男網友:[結紮手術是對男人的身心摧殘!我就是因為年輕的時候結紮了很多年,複通之後到現在都沒有恢複生育能力!]

網友a:[男人二十如狼,三十如狗,四十如老狗,五十如死了的狗。]

網友b:[對啊,本來就是因為自己年紀大了能力不行了,怪什麼結紮啊?科學一點好嗎?人要相信醫學啊。]

網友c:[男孩子呢,還是得趁年輕有能力的時候把自己嫁出去,和女人一起成個家。不然等年紀大了以後,真的是有太多問題了。]

網友d:[對啊,現在很多叔叔的外表看起來是年輕的,其實和真的年輕人根本就不能比的。精子的致畸率也高得嚇人,質量多高的卵子都救不回來的。]

網友e:[男人45歲以後,就隻是外表和心理像男人了而已。很無趣了。但很多人明明知道就是自己不行,還要怪結紮。自欺欺人也是很可憐了。]

網友e:[我就關心一件事,嫂子跟這位大哥離婚沒有?應該是離了的吧。既暴躁又不行,和這種人一起,日子要怎麼過啊?真的,對乳腺不好。]

太多了。

這些來自於另一個世界的言論太多了。

它們給單明明帶來了持續的衝擊。

隻要單明明繼續滑動網頁,它們就會向潮水一樣向她湧來。

一浪又一浪。

那幾乎要讓人在毫無保護的情況下失去思考的能力。

那也讓單明明陷入了許許多多的,與“公平”有關的問句中。

單明明於是隻得關了那個網頁,並重新打開了那個教人如何用拳擊繃帶的視頻。

她跟著視頻,把拳擊繃帶掛到大拇指上,而後將其一圈一圈地纏上手掌,再將手指也全都保護到位。

對於熟練的人來說,把兩隻手都綁上拳擊繃帶隻需要一分鐘或者更短的時間。但第一次這麼做的單明明卻是跟著視頻,認認真真地綁了十分鐘那麼久。

仿佛做這件事本身就已經是一個儀式了。

一個幫助她回歸到自己內心的儀式。

當她用拳擊繃帶把手腕也一起都保護好了之後,她就走到了已經積了兩周灰的拳擊速度球前,對著它打了一下,兩下,許多下……

單明明:[教練,我想要明天過來上課。]

翌日,

拳擊俱樂部。

單明明和她的拳擊教練約了下午三點。

可是這個地方對她來說,實在是陌生得厲害,於是她乾脆提前了半個小時過來這裡。

為了過來這裡,她還特意買了一個運動背包。

因為過去的單鳴明用來裝拳擊手套的……居然是愛馬仕的雙肩包。

天知道當她從那個愛馬仕的雙肩包裡扒拉出一副拳擊手套的時候,內心的震撼到底能掀起幾層浪。

“嘿,你終於來了?我都好一陣子沒見你了。”

還不等單明明背著拳套走進俱樂部裡,她就被人叫住了名字。

“嗨……嗨。好久不見。”

她就這樣帶著心虛,卻又要強裝自信地走進了俱樂部。

星期天的下午,這裡可真是熱鬨非凡。

在真正進到俱樂部之前,她就已經能夠聽到從裡麵穿來的擊打聲。

那是拳頭打到拳靶的聲音。

那也是沙袋被擊打的聲音。

同時還摻雜著許多人聲。

也許單明明得承認,先前她一直不想過來,除了怕露餡之外,可能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

——她不想在一個滿是光著膀子的男人的拳擊俱樂部上拳擊課。

她更不想進入這樣的場合,在那些男人的凝視下,上她的拳擊課。

可當她真正走進這家拳擊俱樂部,就發現情況根本就和她想的很不一樣。

正在和教練一起上一對一的課程的人、在裡頭進行著熱身以及體能訓練的人、還有自己一個人在那裡對著沙袋練習的……竟絕大部分都是女人。

並且,她們都隻是穿著看起來很涼快的運動文胸以及寬鬆的運動短褲。

這就給了單明明一種錯覺:

[她進到的這家拳擊俱樂部是隻允許女性會員進入的場所。]

那會給她一種十分安全的界限感。

好像她現在進到的,是一種絕對安全的訓練環境。

可事實卻並非如她的錯覺一般。

因為在粗略地掃過一眼後,她會發現這裡還是有一些男人的。

並且,他們還都是好好地穿著上衣的。

看起來也就一下子“無害”了。

“嘿!”

正當單明明向周圍環顧的時候,這會兒正在給自己的前一個學員上課的拳擊教練發現了她。

那是一個把全身的皮膚都曬成了古銅色,身上的肌肉線條十分明顯的女人。

她的氣質硬朗,卻又長著一張很稚氣的臉,身上有著男孩感。是個讓人隻看一眼就能記得的人。

“你到的早了!先去換衣服,然後自己熱身吧。”

“好。”

“一會兒見!”

“一會兒見。”

說完,單明明的拳擊教練就繼續給她正在帶的這名學員引靶了。

這樣的情形讓單明明感覺到放鬆了不少。

她沉沉地呼出一口氣,就連她那走向更衣室的腳步都不自覺地輕鬆了許多。

拳擊俱樂部裡真的能稱得上是真正認識單鳴明的人似乎並不多。

也許她們中的不少人都見到過單鳴明很多次,也知道她可能有一陣子不來了。然而,能叫得出她名字的人,她卻似乎還沒遇到。

這意味著,在這間拳擊俱樂部裡,並不存在太多深度足夠的社交。

單明明那原本提起的心就這樣又往下放了許多。

當她在更衣室裡換起衣服,她聽到了從身後傳來的議論聲。

“你看到了嗎?在我們進來更衣室的右手邊角落那裡,有個好帥的男的。”

“看到了看到了,我還特意走過去了一段看了幾眼呢。他是新來的嗎?以前好像都沒見到過。長得也太好看了吧!”

“對的對的,而且身材也好,而且不是健身房審美的那種膨脹肌肉。看起來是真的能打的那種。”

這樣的議論讓單明明輕輕笑了一下,而後她就繼續糾結起她的拳擊繃帶了。

昨天她雖然成功地綁好了一次,但畢竟還不熟練。

今天再來綁的時候,她居然還得努力回憶一下幾個細節的地方該怎麼做了。

怎料,一會兒的功夫,正議論著那個好看的男人的說話聲裡,就出現了不屑的聲音。

“哼,他一個男人,練得那麼厲害,打個沙袋都能那麼狠,以後指不定就是會對老婆家暴的。對這種男人,千萬要小心。”

單明明的動作頓了頓。

她停了下來,似乎是想聽一聽身後的那些學習拳擊的女孩接下去會怎麼說。

而後,她就聽到了好幾聲深沉的“嗯……”

單明明綁好拳擊繃帶了,她鎖上衣櫃,抱著拳擊手套和水壺向著外頭走去。

當她經過那幾個正圍在一起討論的女孩時,隻見她們的臉上有著或認同,或調侃的表情。

先前提到了“家暴”這個詞的女孩見大家都是這樣的反應,揚起眉毛來,又問道:“對吧!”

“有道理。”

“說得有道理。”

“雖然我也練拳,但我覺得如果是那個帥哥,我肯定打不過。”

“打不過打不過,我也打不過。

“他比我高了二十多公分,直拳覆蓋的範圍比我的正蹬都遠。想要打到他,得先挨好幾下才能鑽進去。代價很大。”

“那你可能在打到他之前就已經被KO了。”

“等等,我想到了一個辦法!其實可以這麼打……”

好幾個人都是在用調侃的語調在說著這些話的。她們甚至邊說邊比劃,其中一個還讓她們中的高個子踮起腳來扮演那個男孩,進行攻防演示。

而單明明則也就是在此時推開了女更衣室的門,走向了訓練大廳。

當那些擊打聲隨著她的走進而再次激烈起來的時候,她很快就看到了一個正背對著她,自己一個人在訓練的男人。

又或者說,那還隻是個男孩。

也許是因為他出拳時的動作太瀟灑了,而他的拳頭打在沙袋上所帶來的動靜又太大了,單明明在路過的時候一下就停住了腳步。

她轉身看向這個人,看著這個人背對著她打著沙袋。

仿佛她可以就站在這裡,看整整一個小時。

來自於單明明的專注目光讓正站在那裡練著拳的人停下了動作。

他扶住沙袋,讓左右搖晃個不停的沙袋靜止下來,而後轉過身來看了身後正看著他的人一眼。

隻是這樣的一眼,就讓單明明明白了:她就是那些俱樂部的會員們在更衣室裡提到的人。

下午兩三點的陽光從兩樓的窗戶透進來,並在那個男孩站著的地方落下了一束光。那種光影的變化落在了他的身上,讓這樣的一幕有了一種說不清的美感。

他的側臉好看極了,而那不經意的一瞥落在單明明的身上,就仿佛帶上了魔力一樣,讓單明明怔愣在了那裡。

他似乎並不想和站在身後看著他的這個異性有什麼交流,隻是看了一眼,不等單明明給出反應就又轉回頭去,繼續起了他的訓練。

於是單明明也就在幾次呼吸之後,開始了讓她有些摸不著頭腦的,熱身訓練。

.

“再來!再來再來!打左右直拳!”

“不用連出兩拳了,就打前手拳。”

前手……拳?

單明明傻傻地出了右手直拳。

當她看到教練那崩潰了的樣子,她就意識到她弄錯了,左手直拳才是前手拳!

“不好意思,我剛剛……”

“兩個多星期不來,你連前後手都分不清了?皮下換人了?”

這樣的問題讓單明明整個人都一激靈了。

她看向拳擊教練,在呼吸停頓了一下之後,就說道:“對。”

而這樣的回答則反而逗笑了她的拳擊教練。

“還挺幽默。”拳擊教練拍了拍手上拿著的兩個拳擊靶,說道:“就出前手直拳。肩膀放鬆。出拳之前手不要往後拉。動作太大了。你拳還沒打出來,我就知道你要出哪招了。”

太難了。

當單明明很快地把動作做一遍的時候,她還能喚醒一點肌肉記憶。

可教練越是提醒她這個,讓她注意那個,她就會越是用腦袋去想。

然後……那就是越來越慘不忍睹。

一開始的時候,教練還會耐心地糾正。

可是拳擊水平直接從單鳴明跌落成了單明明,哪個教練都會扛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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