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一刻,他竟感覺到有些暢快。他接著說道:“你有想象過嗎?有一天你再見到她,滿懷欣喜,可她看你的眼神卻像是在看陌生人一樣,甚至還在禮貌之外帶著些許的防備?”
答案當然是沒有。
鬱思為又道:“我想象過。想象過很多次。其實,你也可以試著這麼做。這可以讓你在未來的某一天,更從容些。”
兩人的這次交談,又或者說是“交鋒”就此結束了。
表麵上來看,霍雲沉應對得不錯,他也根本就不信鬱思為所說的那些話。
他不信鬱思為所說的,單明明是他的女朋友這件事,也不信鬱思為在那之後所說的這些莫名其妙的話。
但在兩人間的交談結束之後,他卻是去到了洗手間,也用冰水洗了一把臉。
當那些溫度很低的水被持續地潑到臉上,且衝洗起他的臉,霍雲沉會感覺到整張臉都有些麻麻的了。
他看向鏡子裡的自己,也清楚地在鏡子裡看到了自己的茫然若失。
他的手機響起鈴音,那讓他被驚動到了一般,立馬拿出手機。
隻是此刻正在呼叫著他的,卻隻是他的媽媽。
他知道自己的母親一定會來找他的。畢竟她們已經來到了維也納的這座賽車場來看自己的比賽,可他卻對此表現出了完完全全的無動於衷。
如果他不是剛剛見完鬱思為,如果他不是很快就要去見單明明,那他或許是會接起這個電話的。
但現在,他就隻是點了紅色的掛斷鍵,並摸出他寄存衣物的號碼牌,去到外套的寄存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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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車場內,單明明在停好了車之後鬆開了安全帶。
或許車內的空調似乎開得有些太熱了。又或者,單明明感覺到了一種說不出的緊張。
那讓她先是拉開了車門,讓外頭的冷風吹進來。
可很快,她就覺得那樣還是不夠,她乾脆走下車去,給霍雲沉編輯起消息。
那隻是一條短短的“我到了”,卻讓她在車旁猶猶豫豫的,想了許久。
在這份猶豫中,她聽到了一個讓她感覺到有些熟悉的腳步聲的靠近。
單明明於是很快放下手機,轉向腳步聲傳來的方向。
然後她會發現,那個讓她此刻既想見,又不想見的人已經站在黑夜的雪地裡,看著她了。
在男孩的身後,是燈火通明的古典建築,而他則抱著外套,站在離她不近也不遠的地方,看著她。
霍雲沉的嘴唇似乎是緊抿著的,但他看向單明明的眼神中,卻是透著渴望的。
在兩人向彼此望了好一會兒之後,單明明成為了她們之中先開口的人。
她說:“嗨。”
僅僅是這一個字而已,就把霍雲沉從那份巨大的不確定中拽了出來。
他的眉毛舒展了起來,也對自己喜歡的女孩露出了笑容。
“嗨。”
此刻他仿佛有些遺失了他在今天下午時的那份勇氣,也在這裡隻有她們兩個人的時候,看了單明明好一會兒才想起來說出一個提議。
“你想去兜風嗎?”
“開著窗的那種嗎?”
隨著單明明說出了那在不經意之間帶上了幾分幽默的問題,霍雲沉又是笑了起來。並且,這一次的笑容就輕鬆多了,也自然多了。
“不。”霍雲沉笑著說了一句,而後又道:“關著窗的那種。這裡很冷。但是我今天……喝酒了。”
單明明:“沒關係,你也可以偶爾坐在副駕駛座上。”
年輕的賽車手想要給喜歡的女孩拉開車門。不曾想,他卻是就此和也正打算拉開車門的單明明……碰到了一起。
在車裡坐了好一會兒的單明明,手是熱的。可霍雲沉的手,卻是很冰,仿佛已經在外麵站了很久。
單明明不禁抬起頭來,看向對方。可兩人卻是都選擇了略去這個細節。
其實,她們從未真正的了解彼此,也沒有能稱得上是“朋友”的時候,卻是在已經在對方的身上,都投以了很濃重的情感。
仿佛她們之間的感情一直都是純粹的吸引,並且在那份吸引之中,也從未摻雜過友情。
數月後再相見,兩人便陷入了這樣的相處。仿佛她們一個想要踩下油門,卻是不知該如何在這種時刻以及這樣的道路上踩下油門;而另一個則猶豫著,不知是不是該踩下油門。
賽後的慶功宴還在繼續著,可冠軍卻是跟著他喜歡的女孩離開了那裡,坐在副駕駛座上,開始了一場漫無目的的兜風。
夜晚的維也納很美。它就仿佛是被白雪妝點了的童話城。
而在市區的某些地方,聖誕集市也開了起來,到處都是歡樂的氣氛。
兩人在打開了話匣子之後,氣氛輕鬆地聊起了天。
那就仿佛……一對已經許久未見了的,普通朋友。也仿佛……沒人記得今天下午時的吻。
這會讓單明明感覺到很放鬆,也莫名感受到了……釋然。仿佛過去的意難平和不甘心都在此刻煙消雲散了。
而下午時的那個吻,也就隻是一個不代表任何事的吻了。
但就在單明明感覺到她真的能和這個男孩“和解”了,並且覺得這種感覺還不錯的時候,霍雲沉卻是在沉默了片刻後向她說出了一個讓她再次感覺到了不知所措的提議。
“我們重新開始吧。”
單明明在離她所住的酒店很近的街道上猛踩下刹車,而後不敢置信地看向正坐在副駕駛座上的霍雲沉。
但霍雲沉此刻的表情卻是認真極了,也不見任何的衝動,仿佛他在坐上單明明的副駕駛座之前,就已經開始思考起了這些。
他說:“重新開始一段認真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