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姝寧卻覺得母親這是父親的事,心中鬱鬱而引起的。
便是換了她,也難以泰然處之。
昔日林遠致要納溫雪蘿為妾,她可也好生膈應了許久。
三妻四妾乃是常事,可一旦落到自己身上,便像是刺。多一個女人,便多一根刺。次次都會疼,隻是那疼,久了慣了,便麻木起來。
她拉著哥哥,一道在宋氏麵前嬉鬨,宋氏麵上才會偶爾lù出個疲倦的笑意。她心累,隻能靠時間來緩。即便陳氏成了陳姨娘,也並不是什麼值得慶祝高興的事。這樁官司,從頭至尾,便是傷人傷己的事。
謝姝寧鬨得累了,便停下來靜靜的望一會她。
彩衣娛親,可真真是不容易。
她雖是孩子身體,可到底不小了。
這般過了幾日,她便隱約察覺到了其中的怪異。
母親,似乎病了。
她鬨著要去請大夫來看,宋氏卻心不在焉的。謝姝寧放心不下,轉身便讓桂媽媽去長房請杭太醫來。雖然她不喜杭太醫,可杭太醫醫術尚佳,且先叫他看一看便是。
可老頭子把了大半天的脈,卻說無礙。
謝姝寧便惱了,“娘親麵sè不好,身上無力,連飯也不願吃,怎會無礙?”
杭太醫也跟著惱了,捋著胡子皺眉:“八小姐可學過醫術?”
“不曾!”謝姝寧咬牙。
杭太醫搖搖頭,打量著她的小身板,“老夫看八小姐年紀雖小,倒是十足的聰明伶俐,若是習醫的,定能流芳百世。”
這老匹夫!
謝姝寧聞言,勃然大怒,在心底暗暗將他罵了一通。自己如今不過黃口小兒,他這麼大的人,竟冷嘲熱諷,實在是無狀。她忍著怒氣,不再搭理他,又央著桂媽媽去外頭請了個大夫回來。可大夫的話,說得同杭太醫幾乎一般無二。
她無法,隻得死了心。
其實她明白,母親這恐怕是心病。
心病還須心藥醫,她卻並不願意去尋那味藥。不過她不去,不代表藥不來。
祭典上,謝元茂好生出了一番風頭。皇帝突然間起了xìng子出了個上聯要人對,謝元茂對得最好最得他心意,當場便得了他的青眼。又知道他便是端王舉薦的學子,更是謝二爺的兄弟,當下愈加看重。
雖然西越朝一直都是武將為重,但如今風調雨順,文官們便漸漸也都冒頭了。
皇帝更是自言惜才,讚他為不可多得的人才,所以謝元茂這幾日,可謂是春風得意。
而且陳氏自從搬去了海棠苑,也一直靜悄悄的,似乎極為認命,倒叫自那日後便再不曾去見過她的謝元茂多了幾分歉意。他想了想,便覺得自己該去瞧一瞧才是,可誰知還未去,便聽說了宋氏病了的事。
他遂換了方向去了玉茗院。
見了宋氏,果真是病懨懨的,麵上沒有血sè。
他不由心疼,扭頭便讓人去將東西搬了來,住進了玉茗院。
宋氏卻對他的殷勤並不看重,始終神sè淡淡。
謝姝寧悄悄觀察了幾日,終於開始頭疼,母親這究竟是怎麼了。
可不論讓哪個大夫來看,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一日,內室中隻有她跟宋氏兩人。她閉目小憩,不知睡了多久,忽然驚醒。麵上淚流滿麵,她疾呼:“娘親,娘親——”
邊上的宋氏被驚醒,忙將她摟緊懷中。
謝姝寧緊張地攥緊了她的袖,嘴哆嗦,喃喃道:“娘親,不要不吃飯……不要……”
宋氏見她滿麵是淚,頓時心如刀絞。
她近日胃口不佳,進食甚少,原來阿蠻都看在了眼中。
她便努力綻開笑顏,安慰道:“阿蠻彆擔心,娘親吃飯,吃多多的飯。”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