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宋氏已帶著卓媽媽回來了。
廂房並不大,雖不至一眼便瞧見裡頭,卻也差不了多少。
月白忙迎了上去,道:“太太,小姐方才等著您回來,結果便先睡下了。”
“哦?”宋氏吃了一驚,“已在裡頭睡熟了?”
月白點頭,“怕是白日就倦得很,回來沒一會便睡熟了。”
宋氏脫下外罩的防風大氅,“既如此,就不必吵醒她,今夜我去她的屋子裡睡便是。”
同謝姝寧所料想的分行不差。寺裡廂房的格局偏小,裡頭的器具亦是如此。謝姝寧睡下占據了地方,宋氏自然就隻能換一間屋子。不過宋氏說完這話後,並沒有立即離開,反倒是走近去仔細打量了會謝姝寧的“睡顏”,笑著又幫她掖了掖被角。
趁著空隙,月白謹遵謝姝寧的吩咐觀察起了三老太太那邊的事。
門緊閉著,除了窗上映著的燭火光亮,同先前並沒有多少區彆。
一群人一道回來,因大雨,各自回了屋子便都閉門不出。
“阿蠻夜裡覺淺,怕是半夜要醒一回,記得將茶水溫上,切記不要讓她貪涼。”宋氏呆了一會,遂準備起身去隔壁。臨行前,她忍不住細細叮嚀了月白一番。明知道這麼多年了,謝姝寧有什麼習慣,該如何照顧她,月白幾個貼身伺候的婢女怎麼會不知道。但是猶如慣xìng,叫她總是忍不住叮嚀了又叮嚀。
月白亦強自鎮定著,逐一應下。
宋氏這才領著卓媽媽去了隔壁。
這會,三老太太的屋子裡,正在解開發髻的三老太太突然吸了吸鼻子,問身後正在為自己梳發的秋喜,道:“屋子裡怎麼有股怪味?”
秋喜一愣,仔細嗅了嗅,卻並沒有嗅出什麼彆的氣味來。
“似是有股子腥氣……”三老太太呢喃了句。
秋喜展顏,揀了梳子幫她細細將長發梳理妥帖,一邊道:“老太太鼻子靈,外頭下了許久的雨,又是泥地,味兒都被引出來了,怕是土腥氣呢。”
三老太太皺皺眉,盯著鏡子裡的自己看了看,想起春平來,“這會,她怎麼不在屋子裡?”
這話也不知是在問秋喜還是在問自己。
但不管問誰,秋喜卻覺得有些隱隱不悅起來。
三老太太身邊的幾個大丫鬟,唯獨春平最得三老太太歡喜,平日裡但凡有點要事大事,都是喚春平去做的,就連值夜,也多是春平。秋喜嫉妒了許久,這會自己巴巴地為她梳著頭,她卻隻記掛著不知上哪兒去躲懶了的春平,她心裡怎會覺得暢快。
於是她想也不想,便道:“白日裡春平就提過,說是吃了寺裡的齋菜,肚子不舒服,這會彆是又去茅房了吧。”
她故意將事情說得醃臢,妄想三老太太能因此厭了春平些。
卻不想三老太太眉頭緊鎖,吩咐起來:“去茅房尋尋,她是否在那。”
外頭下著瓢潑大雨,茅房的位置又偏,還要打了傘去。
秋喜就有些不大樂意起來。
她雖應下出了門,但隻悄悄在外頭繞了一圈,就去回了三老太太,訕笑著道:“奴婢沒料錯,春平果真在那呢。”
三老太太沉著臉,不言語。
過了會,就在秋喜暗自歡喜三老太太這怕是生了春平的氣時,她才忽然問道:“你方才回來時,可瞧清楚六太太的屋子是否亮著燈?”
“六太太?”秋喜方才哪裡留意過,這會聽三老太太問起,故意裝作仔細看過一番的模樣道,“六太太屋子裡的燈暗著,怕是已經睡下了。”
三老太太緊皺的眉頭這才舒展開了些。
方才在大殿聽戒嗔方丈講經,她被請到了前頭落座,宋氏幾人都在後頭,她悄悄回頭掃過一眼,雖未全部看清楚,但宋氏的半截身子還是映入了她的眼簾。因而三老太太這會聽到宋氏已經睡下,心裡頭才稍稍安心了點。
她道:“去將香爐點上,你便退下吧。”
除了春平,她並不習慣旁的丫鬟值夜。
因而秋喜幾個昨夜便是睡在另一間廂房中,同彆房的幾個丫鬟婆子擠著的。
秋喜懊惱著,服shì三老太太脫衣歇下,又點了半天的香,才磨磨蹭蹭地退了下去。
屋子裡,頓時便隻剩下了牀上的三老太太,跟牀下一動不動的春平……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