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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刑的內官一看便明,當下麻利地將麻核桃依次塞進了幾名宮女的口中,將棗木製成的廷杖高高舉起,重重落下。
被按倒的宮女動彈不得,生生受了。
廷杖擊打在皮肉上,發出一聲又一聲地悶響,幾人疼得汗如雨下,衣裳儘濕。然而口中被麻核桃堵住,嚎哭聲就這樣被儘數堵在了嘴裡,成了嗚嗚的哀聲。
監刑的小潤子坐在高高的椅子上,學著往日裡汪仁的模樣端著臉,唱著數:“一杖……兩杖……三杖……”
一聲聲皆被他拖得長長的,似不肯停歇。
行刑的幾人下了死力,往實了打,隻等打死了事。
小潤子數到第四杖時,正在受罰的幾人便有些挨不過,哀哀的哭聲漸弱下去。喊至第五杖,聲音頓止,竟是都痛得昏厥了過去。有人上前伸手探了探鼻息,見還有熱氣,便繼續落杖不歇。
隻要還有一口氣,這事就不能算完。
這頓打,就在景泰宮裡執行。
皇後就被拘在門口,端坐在那觀刑。
肅方帝不會對她動刑,卻能叫她看著,連一刻也不許將眼睛移開。他存心想叫皇後心生恐懼,便又命了汪仁隨侍在旁。皇後也果真被嚇得瑟瑟發抖。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麼事,她身邊的這幾名心腹,又為何突然之間要受廷杖。
但她不敢問。
烈日當空,熱氣一波一波像潮水般湧來,熱得皇後額上冒汗。汗水漸漸黏膩起來,粘在臉上脖子上,開始發癢。
皇後想要喚人為自己打扇,可她身邊隻站著個汪仁。除此之外,景泰宮裡的人,似乎都跟死了一般,竟是一個也不見。她身後的重重宮殿。像黑幽幽的洞口,寂靜無聲地候在那,卻沒有人出沒。
她悚然一驚,口中想要說的話就被咽了下去。
明知汪仁是個奴才。她也並不敢叫他為自己打扇,何況還是在眼下這樣的情況下。
她想彆開臉,不忍再看眼前的鬨劇,可方才側目,耳畔便響起汪仁的聲音:“娘娘,還沒完呢。”
皇後的動作一僵,落在椅把上的手彎曲著握緊,目光卻重新落在了前頭。越過小潤子的身影,那幾名已經昏厥過去的宮人,就出現在了她麵前。棗木的廷杖飛速又用力地擊打著。在她眼前舞成了一道殘影。
“汪公公,不知這幾人究竟犯了何事……”忍了又忍,皇後終究是忍不住了,輕聲詢問。
明明前兒個夜裡,她還在同皇上抵死纏.綿。享儘歡欣,為何一覺醒來,景泰宮裡就成了這幅模樣。
她甚至還來不及沐浴淨身,梳妝打扮,便帶著一身的汙濁隱在華服下坐在了這裡觀刑。
肅方帝的諭旨,要這幾人的命,她當然不敢違逆。可是為何?
她悄悄看了眼汪仁,催促道:“汪公公莫非也不知?”
汪仁這回倒沒有再提醒她要將視線轉向身前,而是微笑著道:“太妃娘娘昨兒個夜裡,出了大事。”
皇後心頭一陣狂喜,佯作不知地蹙眉輕問:“是哪位太妃?”
“自然是淑太妃。”汪仁笑意微斂,“差點鬨出了人命呢。”
皇後搭在椅邊的手一緊。忍著心中躁動道:“好端端的怎會出這樣的事?本宮同太妃娘娘一貫交好,這時理應前去探望一番才是。”她說著,就想要起身離去,卻不妨汪仁斜刺裡伸出一條手臂擋住了她的去路。
這種動作,可就真真是大不韙了!
皇後勃然:“汪公公。你這是作何?”
汪仁聽著天光底下悶悶的擊打聲,搖了搖頭:“娘娘何須明知故問。”
“你說什麼?”皇後臉色一白,頹喪往後退了一步。
汪仁站在原地不動,神色亦隻是如常,口中的話卻唬得皇後麵若金紙。
他說:“皇上昨兒夜裡來景泰宮時,娘娘您可是已經早早歇下了,連皇上來了也不知。”
皇後白著一張臉,重新在椅上坐倒,麵上本能地露出股駭意,口中訥訥道:“怎麼會……”
她明明等到了皇上,明明……
一旁的汪仁沒有再言語。
不多時,底下的小潤子站起身來,束手急步走至他身邊,恭敬地道:“印公,妥了。”
汪仁往下遠遠眺望一眼,眼珠子一轉,吩咐道:“去處置了吧。”
他見慣了這些個事,卻打從心底裡不喜歡這些動靜,不由麵露厭憎之色,微微彆過臉去。
皇後卻像是被嚇傻了,呆呆地坐在那,喃喃自語著怎麼會,連事情已經了結了也全然不知。
汪仁掃她一眼,覺得無趣。
皇後到底年紀尚輕,遇上了這樣的事,今世都恐再難有翻身之時,而今更是想不出應對之策,隻能叫自己在這泥淖中越陷越深。
她也好,淑太妃也罷,一個個的,都隻是想尋個法子扶搖直上九天去,可等著她們的,卻隻能是在這淤泥中苦苦掙紮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