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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然想起了前段時間,英國公夫人曾私下裡悄悄派人來同他打聽爵位的事。
對方言語殷切,似是真的一切都在為他著想,滿含淳淳教誨之心。仿佛溫家的人,千真萬確是在擔心他身處的困頓處境,擔憂他的安危……可他既不是傻子也不是天真小兒,又怎會被他們給哄了去。
若英國公夫人真如她自己所說那般,因了他的事夜不能寐,那溫家人為何亦對他避而遠之。
他幼年時,尚不知何為惆悵,便被人定下了同溫家嫡次女溫雪蘿的親事。
這門親事,時至今日,仍擺在那,人儘皆知。
誰都知道溫雪蘿將來是要做成國公夫人的,也正是因此,英國公府的溫夫人,才會這般按捺不住,甚至不惜背著丈夫偷偷地來找了他。燕淮心中明白,她這是怕了,怕他無法襲爵,怕他爭不過人沒有個好下場,到時候萬一苟延殘喘,卻不肯放過溫家。
畢竟就算他敗了,那他亦還是燕家的兒子。隻要他一天還是燕家的人,那他同溫家的親事就還得作數,溫雪蘿遲早還得嫁給他。
但對溫家而言,這就是虧大了。
他一出生就被請封了世子,所以即便當時他還是個幾歲幼童,燕家有意提出這門親事的時候,溫家便一口答應。
世家女,生下來便是家族的資產,同庫房裡的那些東西並沒有區彆。許多時候,各家的友好關係都必須用兒女親事來穩固。當時溫家應下親事,隻有好處卻沒有一絲壞處。誰能想得到,多年後,事情會變成如今這樣的局麵。
一旦他這個世子不能平安襲爵,那溫家就白白浪費了多年的期盼。
偏生這一群人又都是謹慎小心慣了的,斷不會舍得在局麵未定之前插手這件事,因而也就不會願意出麵來助他一臂之力,他們等著的。不過是現成的東西。
燕淮沒有忘記,某日偶遇英國公時,對方客氣又疏離的模樣。
那可是他未來的嶽丈……
說來可笑,這樣的親事。他可真是一丁點興趣也無。
溫雪蘿的母親,倒比她的丈夫要顯得有人情味多了,私底下看上去委實和善又懇切。但那張笑意滿滿的麵孔後藏著的,卻仍是那顆隻在乎爵位的心。他們看在眼中的,不是他這個人,而是燕家的繼承權。
燕淮無聲地笑了笑,將手中的紙張重新卷起收好。
謝姝寧竟然在悄悄調查溫家的事,實在是古怪。據他所知,謝家同溫家過去雖是親戚,但多年來。已不大走動,兩家關係平平,平素也沒多少交集。何況一個未及笄的閨閣姑娘,為何要做這樣的事?
她查的著重點,可是溫家的兒子!
這件事。不論怎麼想,都似乎隻能往歪處去想……燕淮斂了笑,微微蹙起眉頭,腦海裡浮現出謝姝寧的臉,撇了撇嘴……她不是比他還要小上幾歲嗎?溫家的兒子,溫雪蘿的哥哥溫慶山,還有兩年可就到弱冠之齡了吧。他皺眉想著。心裡莫名不大痛快。
“劈啪——”
燈芯忽然炸了下。
屋子裡的靜謐被倏忽打破,吉祥站在一旁,沉聲道:“世子,即便這上頭寫的事並非屬下所想,但仍不可掉以輕心啊!”
就隻說一個雲詹先生,便不能叫人放下心來。更不必說謝家八小姐身邊還有幾個稀奇古怪的人。尤其是那個圖蘭,力氣大得像是蠻牛,沒有一點姑娘家的模樣,叫人看著就頭疼。
吉祥心裡翻來覆去將圖蘭排揎了幾句。
燕淮聽了他的話,卻隻是道:“你不必發愁這個。眼下最要緊的是先探知內鬼跟大舅之間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其次早日剔除了內鬼,我們才能返回。”
“屬下已吩咐了下去。”吉祥頷首。
燕淮卻並不讚同,吩咐道:“我的意思,是想要你親自去處理這件事。”
吉祥驚訝地脫口而出:“隻將您留在這,這可不妥!”
“無妨。”燕淮正色說道,“比起外頭,我留在這反而更加妥當。至於謝八小姐……我心中有數。”
吉祥沉默了下去,須臾後才道:“屬下有一事,不知當講不當講。”
燕淮想也未想,直接便道:“在我這,還有不當講的話?”
他這般一反問,吉祥便更不敢往下說了,然而吉祥清楚,燕淮方才明確說出了想要他離開田莊親自去處理內鬼事宜的話,那他就非走不可。所以,他在離開之前,有一件事必須先告訴燕淮。
良久,他低下頭,壓低了聲音道:“在胡家的那天夜裡,屬下在擊斃了兩名來犯後,偶遇了謝八小姐,於是屬下便困住了她想要了她的命……”
燕淮原先還默不作聲地聽著,聽到後頭不由變了臉,勃然大怒:“這樣的事,你為何不先問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