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畢,如意皺著眉頭,又加了一句:“管媽媽,跟在謝八小姐身邊直接將人給送到了門口。”
燕淮麵露狐疑之色,“管媽媽跟著?”
“您說,會不會是管媽媽,並不讚同夫人要做的事?”如意自小在成國公府裡長大,比起燕淮,對府中諸人更加熟悉,對小萬氏的心腹管媽媽更是一直仔細觀察著。
他娘年輕時,可是曾有同管媽媽睡一間屋子的交情。
隻是後頭,一個哪怕前頭的夫人死了,也還是老老實實隻願意跟著年幼的小主子過活;另一個後腳便跑到了新夫人身邊,從此一路青雲直上,成了燕家內院的第一把手。
由此可見,管媽媽是個明白人。
小萬氏神誌不清,管媽媽可沒跟著一道瘋,想必不會在這些擺明了的糊塗事上攙和,幫著小萬氏做錯事。
如意猜想著,覺得自己想的還是頗有幾分道理的。
燕淮緊緊抿著嘴角,須臾後,才問道:“管媽媽如今人在哪裡?”
“已經派了人下去找她,想必再過一會,人便該被帶過來了。”如意回答著,忽然麵上凝重,“溫家小姐那邊,如何安置?”
謝姝寧已經安然脫身,走了,那小萬氏必定就是被帶著謝姝寧走的那個婢女,給打暈了的。溫家的人,看來對這件事,還是一無所知。但隻是換衣,拖得久了,難免叫人疑心。怕是也拖不得多久,溫家那邊就會打發人來尋。
燕淮此刻卻隻記掛著謝姝寧的事,聽得有些心不在焉的,不答反問:“帶謝八小姐走的那個婢女,生得什麼模樣,你可仔細問過了?”
“……已問過了。”如意驀地有些訕訕起來,“據說,那丫鬟的身量比奴才還高。壯實得像個尋常漢子。我打橫抱著謝八小姐而行,就像是抱著張紙片一般,走得飛快。”
“一定是圖蘭!”
話音剛落,門外走進來一個人。張嘴便咬著牙說了這麼一句。
如意被來人悄無聲息的腳步聲給唬了一跳,避到邊上些扭頭皺眉道:“你怎知她叫圖蘭?”
逆光而來的青年抱著劍而行,麵色冷峻,不虞地看他一眼:“謝八小姐身邊,有一個會武的丫鬟,高大壯實,是個異族人,不似西越的普通姑娘。”
如意聽他說得詳細,不由愣了愣:“難為你竟將旁人記得這般仔細……”
吉祥麵色更冷,沒做聲。
“是圖蘭。那想必不會叫人認錯。”燕淮似長鬆了一口氣。
如意更覺古怪,猶疑著詢問起來:“您也認得謝八小姐身邊的那個丫鬟?”
說來,上回出了意外,他們主仆二人消失了數日,回來時也是突然間便出現了。時至今日。他也還不知自家主子究竟帶著吉祥,去了哪裡。難不成,是藏在了謝八小姐那?
如意被自己心裡頭的念頭給驚著了,連忙搖了搖頭,將這些個眼下並沒有那般重要的瑣事給甩出腦海去。
他重複了一遍先前的問題:“溫小姐還未醒,若溫家人尋來了,燕家也不好解釋。要不索性將溫家小姐直接尋個由頭送回溫家去?”
離開亭子時,還是好好的,這會忽然就暈了過去,而且還沉睡不醒,任憑是誰見了都會起疑心。
吉祥插話:“尋什麼由頭能不叫人疑心?“
如意沉默。
不管怎樣,這事都不是那麼好解釋的。
僵持間。燕淮看著此刻仍舊像是睡死了一般的溫雪蘿,不鹹不淡地道:“一時半會,萬家表姐想必會攔住溫家的人,不叫他們出現才是。至於溫小姐,這般昏睡著總不像樣子。先弄醒了吧。”
如意眨眨眼,一臉茫然:“怎麼做?”
吉祥瞥他一眼,恨鐵不成鋼地道:“學著!”
說完,也不等時機,他直接便上前去,抬起溫雪蘿一隻手,也不知從哪掏出一根銀光閃閃的尖針來,一下子便沿著她食指指甲的指縫刺了進去。
如意隻是看著,便覺得指尖生疼。
一根長長的針,竟被他一氣給刺了泰半進去,血珠滲了出來,堆積在指縫裡,快要溢出來。
人說十指連心,這一針下去,可是疼得厲害了。
但溫雪蘿隻是眉頭微微一皺,並為蘇醒。
如意張了張嘴,頗有些於心不忍,更何況這可是他們未來的國公夫人,這般做,不大好吧?
他扭頭去看燕淮,卻見燕淮隻看著窗外,一點動靜也無,並沒有要出聲阻攔的意思。他便明白過來,阻攔什麼,吉祥敢這般做,八成就是主子的意思了!
如意無奈,眼瞧著吉祥又取出一根針來,針尖上的泠泠寒光,像要刺進人的眼裡去一般。
第二根針,沿著溫雪蘿的中指指甲縫隙,毫不留情地紮了進去。
如意心軟,不敢再看,連忙衝出門去,打發人悄悄將小萬氏給送回正房去,再將這兩個暈的婆子給關起來。
裡頭拿著針的吉祥忍不住罵了他一句,“隻是疼一疼罷了,你怕什麼,娘們似的!”
如意生的清秀,像個小姑娘似的,可平生最恨被人喊娘們,當即怒了,又衝回來要動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