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桐櫻心急如焚,緊緊攥著謝姝寧的手,眼神冷銳地看向對麵的畫舫,咬牙切齒地道:“絕對有人推了他下去!”
謝姝寧不敢接話,這種事可是死罪,謝翊跟舒硯可都還在那條船上呆著,人人都有嫌疑,一個不慎,指不定就被牽連了進去。
謝姝寧心裡亂糟糟的,覺得自個兒今後可是真的該連二門也不邁了才是。
她牢牢盯著湖麵看,驀地發現不知何時舒硯跟燕淮也都已經下了水,潛得深,這會才冒頭上來換氣,所以她先前才沒有立刻發現。
又是一個猛紮,二人再次從她的視線裡消失了。
大皇子若在這時出了事,誰也脫不了乾係,眾人都隻能拚命去尋。
跟著來的婢子嬤嬤內監們,齊齊在甲板上跪了一地,瑟瑟發抖。
方才大皇子鬨著要釣魚,人群一熙攘,等到再散開,大皇子已然不見。
水裡連個冒泡泡的都沒有。
紀桐櫻的麵色已冷得像是身處寒冬,咬著牙關打顫。
她低聲道:“阿蠻,糟了……”
謝姝寧心頭大驚,正待開口,卻見湖麵上一陣喧鬨,有兩個人一道拖著個華服男童往船邊遊。
這是找到了!
紀桐櫻大喜,“快些將人拉上來!”
人到了甲板上,隨行的禦醫連忙抱著藥箱踉蹌著撲了上去。
這時候,一群人仍是連大氣也不敢出。
謝姝寧陪著紀桐櫻,寸步不敢離,悄悄打發了圖蘭去告訴謝翊,小心些。
燕淮跟舒硯穿著濕漉漉的衣裳隨侍在旁,不讓人靠近。
紀桐櫻戰戰兢兢地問禦醫:“如何了?”
“公主……大殿下他……他已經……”禦醫渾身冒汗,活像是才從水裡鑽出來的一般。
紀桐櫻勃然,猛地一巴掌揮了上去,怒斥:“胡扯!”
謝姝寧阻攔不及,差點被她給帶倒,被一旁的燕淮眼疾手快地扶了一把,才沒有翻身摔下船去,實在萬幸。
謝姝寧沉聲道了謝,站直了身子。
就在這時,紀桐櫻驀地麵色大變,“頌沅,你怎麼在船上?”
話音落,人群分開,裡頭跑出個穿著簇新夏衫的孩子,抹著眼睛哭道:“皇姐,皇姐,大哥是不是死了?”
謝姝寧聽到“頌沅”二字,才恍然驚覺,二皇子竟然也在。
二皇子頌沅不過是個嬪所出,比大皇子小一歲,平日裡很不起眼,但近日肅方帝於女色一事上頗為沉迷,漸漸的又對二皇子的生母青眼有加,很是臨幸了幾日,也不知她使了什麼手段,剛剛封了妃。
二皇子的身份地位,便也跟著水漲船高。
但紀桐櫻的話,分明是連她也不知二皇子是何時上的船,這就有問題了!
眉眼稚嫩的男孩步履蹣跚地走上前來,抓著紀桐櫻的衣擺大哭:“皇姐,是大哥偷偷帶我上船的……”
紀桐櫻不言語,身子卻在顫抖。
“皇姐,大哥是不是真的活不成了?”
稚氣的童音盤旋在耳際,謝姝寧一個激靈低頭去看,隻見二皇子頌沅滿麵是淚,眼神在某個瞬間卻像是要吃人。
謝姝寧定定看著他,隻覺得手心微生汗意,黏黏糊糊一片。
“讓開!”
耳畔猛地傳來一聲斷喝,謝姝寧連忙去看。
隻見顫巍巍跪在大皇子身側的禦醫被隻手重重給推開,舒硯俯下身去,雙手交錯成了一個古怪的姿勢在大皇子身上按壓起來,忽而又低頭捏住大皇子的鼻子,湊近去。
紀桐櫻駭然,連聲音都變了調子,“阿蠻,他在做什麼?”
謝姝寧臉色煞白,說不上話。
“咳咳——”
謝姝寧失聲叫道:“公主!殿下醒了!”
仰麵躺倒在甲板上的男孩大口大口吐出水來,連聲咳嗽,舒硯已氣喘籲籲退到了一旁。
大皇子,活了!
禦醫這時也不抖了,一捋胡子衝上前去。
謝姝寧這才漸漸緩過氣來,虎口處火辣辣的疼,原是被紀桐櫻給掐破了皮。
紀桐櫻亦連連喘著,一把癱在了甲板上,喚著大皇子的名字哭了起來。強忍了半響,這會眼淚終是忍不住了。
正哭著,有隻手遞了帕子到她跟前,下一刻就又飛快地被收了回去。
紀桐櫻透過朦朧的淚眼看過去,隻見生著藍色眸子的少年握著帕子乾咳了兩聲,道:“不好意思,忘了帕子也已經濕透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