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心底裡暗歎一聲,終於開口道:“老六那出了點事,如今該是你們做兄弟的幫忙的時候了。”
“老六闖禍了?”謝三爺的眉頭皺的更緊了,聲音也更低沉。
謝大爺則一直低著頭,有些心不在焉地聽著,並沒應聲。
老太太眯了眯眼睛,“老六的腿怕是要瘸了。”
謝三爺大吃了一驚,霍然站起身來:“怎麼回事?”
長房老太太便三言兩語將宋氏跟謝元茂的恩怨給說了一遍,又將宋氏做下的事稱為毒婦行徑,認定宋氏不是好東西,這回多半是她的陰謀,而非賊人入府劫財順帶將她也給擄走了。她開始疑心,宋氏如今是不是正躲在哪個角落裡候機行事。
“當年就不該讓宋氏入府!”謝三爺應和著老太太的話,心裡卻莫名有些慶災樂禍起來。
老太太聞言則不悅地拍了下炕幾,道:“你如今這話是說,錯都在我?”
當年闔府上下,她可是將宋氏留在謝六太太這個位置上的第一人。
謝三爺連忙分辯:“母親誤會了,兒子絕無這樣的意思。”
可當年,若去母留子,如今哪裡還有那麼多的事。
老太太心裡也明白,何況如今她是怎麼瞧謝姝寧便怎麼不對勁,便道:“老六家的那丫頭閉門不出,也就暫且不去管她,先將她困在裡頭。不過一個丫頭,到底不如兒子重要,宋氏興許會先去尋她兒子。老三你這就派人去江南,先把翊哥兒給帶回來。”
謝元茂這輩子都無法再有其他的子嗣,若連唯一的兒子也被宋氏拿捏住,那他身後的香火,可不就丁點不剩?
話畢,她定定看著謝三爺,又道:“我知道你同老六關係不睦,可你們到底是打斷骨頭連著筋的兄弟。何況這事,不單單是老六的事,也關係著謝家的顏麵,一個處理不當,丟的也是你們的臉。”
謝三爺聞言便知,自己這回是不想應承也得應承下來,隻得點頭應是。
老太太露出些微笑意,轉頭去看謝大爺,道:“阿蠻那丫頭的親事,你且讓你媳婦立即去相看起來,若有合適的,便立即來知會我。”
“母親,咱們隔著房呢,這樣做是不是不大妥當?”謝大爺有些渾渾噩噩的,似這會才清醒了些,輕聲問道。
老太太蹙眉:“三房還剩下幾個人?老六成了那樣,宋氏又是如此,長房若不幫襯一把,三房還有什麼?阿蠻那孩子眼看著便要及笄,又被她那娘教的不明事理,將來能得什麼好親事,趁著還沒出大事,先將她的親事給定下了,早早出閣,比什麼都強!”
左右都要撕破臉了,老太太毫無顧忌。
謝大爺也就無話可說,訕訕地回去將這些話轉述給了大太太。
大太太冷笑,“老太太這是要開始賣侄孫女了,手可伸得夠長。”
“快住嘴吧你!”謝大爺聽得不耐煩。
大太太就撇撇嘴不言語了,其實她心裡樂得開了花,正在暗暗為老太太敲鑼打鼓呢。
老太太心裡也舒坦極了,覺得一切都還在自己的掌握之中,隻等宋氏自投羅網便是。
然而誰知,隻過了幾日,情勢大變。
先是大太太好端端走著路突然摔了一跤,磕破了頭,連話都說不利索了,哪裡還能應付老太太吩咐下來的活計。
老太太惱火歸惱火,勉強也就忍住了,又將這件事換了個由頭,打著為謝姝寧好的話交給了謝七太太,她最小的兒媳婦。
結果又沒安生兩天,謝三爺就鐵青著臉來告訴她,謝翊早不在書院中,就連謝琛也不在。
老太太這才慌了神,怎麼事情同她想的,竟是全然不同?
就在這個當口,謝大爺愁得寢食難安,頭發大把地往下掉,沒幾日工夫便掉得稀稀拉拉。
府裡的庶務一直都是他在打理的,幾十年來無功無過,度日一直無礙。
然而最近,事情忽然出了大差池。
先是幾家流水最大的鋪子先後出了事故,差點連招牌都被人給砸了,緊接著幾個莊子上的產出也成了大問題,不是這壞了便是那糟了。
短短幾日,府裡的用度,就開始坐吃山空。
偏生素日最會一分錢掰成兩分花的大太太吃藥養病去了,二夫人梁氏早幾年前就清修度日不理這些俗世,七太太張氏另有老太太交托的任務,這管家一事就落在了三夫人蔣氏身上。
蔣氏頭一回掌家,花錢大手大腳,哪裡知道局麵困頓。
手頭頓時拮據起來。
等到老太太知情時,事情已然一發不可收拾。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