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她嫁於林遠致,都不會比今天這消息,更叫她驚訝。
肅方帝跟溫雪蘿?
謝姝寧暗暗琢磨著,眉頭緊緊皺起,隻覺這像是個笑話,像是個老天爺開的玩笑。
溫雪蘿若入後宮,局麵又會變成怎樣?前世溫家下場淒然,今世,難不成會翻個個?
她胡亂想著,麵上神色變幻。
一旁的燕淮揉碎了手中字條,扭頭問她:“可是在為惠和公主擔憂?”
“事情一日未定,自然一日不能安心。”謝姝寧回過神來,順著他的話說了下去,“畢竟皇上既已起了這般心思,拖得了一時拖不了一世。”
汪仁聽見,屈指將手旁茶幾“篤篤”叩響,輕笑:“這事便是急也急不出什麼名堂來,先不說皇貴妃願不願意同我們合作一把,便是她願意,那白家呢?她跟太子身後的延陵白家,又是否會願意?”
當然,他的名聲素來不大好,皇貴妃因為他的緣故忌憚,有所疑慮,是必然的事。
但他,對這事卻也並不在意。
擱了誰當皇帝都行,左右他的心思早已不在權術上。肅方帝既已是日薄西山,不成樣子,那便換個人就是。
是太子也好,是旁人也罷,他都不在意。
隻這回,正巧遇上了舒硯跟惠和公主的事,他們才會選了站在太子身側。
燕淮搖了搖頭,道:“白家不會答應。”
謝姝寧歎了一聲:“白家必然有他們自己的打算。”
於白家而言,重要的隻有來日要繼承大統的太子殿下,至於惠和公主,若要舍,勢必想也不想立即便舍了。
所以他們仍需先行爭取皇貴妃這條路。
舒硯一直沒有言語,此刻方道:“還是我親自去見一回娘娘吧。”
謝姝寧聞言一怔,側目看他,擰眉問:“娘娘並不是尋常人。”
“有些話,到底還是需要我親自同她說。”舒硯搖搖頭,語氣堅決。
方才眾人談論間,他便已在心中做出了決定。主意一下,便難更改。
他骨子裡藏著的執拗一旦發作,便是九頭牛也拉不回。謝姝寧知道自家表哥的性子,聽他這般說了,就沒有立即反駁,隻朝著燕淮跟汪仁看了過去。
他二人的神情竟意外的一致。
汪仁低頭就著手喝了一口清茶,似乎並沒有開口的意思。
燕淮則道:“也好,總好過由外人在中間聯絡,隔了一層總不比親見。”
宮裡頭隻要部署妥當了,即便皇貴妃臨時起了殺心,也能及時脫身。
眾人便就著這事又商議了幾句,等到宮裡再一次遞了消息出來,說溫雪蘿隨肅方帝入殿,已一個時辰未出時,在座幾人麵色各異,知道這事已是生米煮成熟飯,沒有回旋的餘地了。
片刻後,燕淮跟謝姝寧先行離開東廠,往北城去。
馬蹄聲噠噠回響在耳畔,謝姝寧撩了簾子一角往外頭看去。
朱雀大道上人群熙熙攘攘,車水馬龍。她模模糊糊看到有輛溫家的馬車駛過,遂忍不住想起溫雪蘿來。
小潤子從宮裡頭遞出來的消息,簡潔直白明了。
肅方帝是怎樣先瞧中了梁家的女兒,後來又是為何換做了溫雪蘿的,上頭短短幾個字便將禦花園裡的那副畫麵給勾勒得十分清晰。
好端端的,溫雪蘿她早不摔晚不摔,偏生就在肅方帝走動之際,摔了。
而且不偏不倚,正巧叫肅方帝抱了個滿懷。
這事如果發生在旁人身上,興許謝姝寧還願意相信這隻是一個巧合。但事情既然是發生在溫雪蘿身上的,那就絕不會隻是單純的巧合。
她想不明白,溫雪蘿為何要往宮裡鑽……就如同她想不明白,當年溫雪蘿為何要爬上林遠致的床一樣……
明明,明明都還有更好的選擇,為何非選差的那一條路?
路一旦走得偏了,可就再沒有回頭的機會了。
她幽幽長歎了一聲,將手中的一角簾子鬆開。
一轉過身,便見燕淮靠在那閉目沉思著,不由問:“在想什麼?”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