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1 / 2)

窩心 咿芽 11540 字 3個月前

過往的心事在這樣的場景被猝不及防說出來,寧初一口呼吸哽咽在喉嚨。

一時赧然又心虛,躲閃地扭回腦袋低下頭,都不敢再看臨頌今的臉色。

“他之前生了病。”

臨頌今開口,直接跳過了米嫣的打趣,回到上個話題:“出國治病怕大家擔心,所以沒有說。”

“啊,原來是這樣啊。”

米嫣對臨頌今的話深信不疑,麵色很快又浮起了一層關切的憂色。

她和寧初上學時關係就不錯,加上做了兩年同桌,更比一般同學親近。

久彆重逢,她有好多問題想問問寧初,想關心他是生了什麼病,還想八卦他們是怎麼重新聯係上,又是怎麼在一起。

隻是眼下不是個好時機,她還趕時間去實驗室,無奈,隻能留下一句回頭再聯係詳聊,便抱著書本匆匆離開。

她一走,這裡又隻剩下寧初和臨頌今兩個人了。

寧初不知道說什麼,索性不做聲。

米嫣的出現將他悲觀的情緒隔膜打破,眼眶還紅著,神思卻有些恍惚起來。

他在想那些從前不曾說出口的事如今被當舊帳一樣翻出來,可不可以作為他沒有撒謊的證據?

雖然證明不了太多,但至少可以作為他曾經那些沒有來得及說出的喜歡,一起上大家的承諾也不曾參假的佐證……

“為什麼從來沒有跟我說過。”

臨頌今打斷了他的思緒。

寧初手裡還抓著他的口罩,下意識回答:“可是那個時候太早了,我們都還沒畢業,我怕說了你會不——”

話說了一半,他看著臨頌今黝黑深邃的眼睛才陡然反應過來,自己會錯了意。

今今問的,根本不是米嫣說的事。

方才還利落的嘴皮鈍住了。

他在對方無言的注視下默了半晌,小聲解釋:“是我媽。”

“有關我的身份的事,我媽一直囑咐我不可以跟任何人。”

周圍太安靜了,連風吹著樹葉晃動的沙沙聲都成了寂寥的陪襯。

寧初在沉默中又低下來:“對不起。”

“沒什麼對不起的。”

臨頌今語焉不詳:“不需要為這個跟我道歉,說或者不說,都是你的自由。”

寧初一怔,不等他看清臨頌今眼裡的情緒,後者已經轉過身,朝著校外走:“該回去了。”

車就停在校門口不遠,寧初跟在臨頌今後麵過去,拉開門坐上副駕,手指勾著衣角蜷起又放開,心裡有些不是滋味。

迷茫,空洞,無能為力的沮喪。

難道他真的沒有任何辦法可以證明自己了嗎?

避開了高峰的交通很順暢,從萱大到家也不過才花費十來分鐘。

臨頌今將車停在小區門口,寧初去拉車門沒拉開,才發現門還鎖著。

以為是臨頌今忘了,他抿了抿唇,轉頭想提醒他:“今

今……”

“寧初。”

幾乎同時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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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直勾勾看向他,等著他說話。

後者沒有看他,隻是目視前方許久,忽地閉了閉眼:“下車吧,回家去。”

寧初最終沒有等來他再開口,隻等來哢嗒一聲,門鎖被解開了。

臨頌今:“快把身體養好,再來向我證明,一切都是我的誤會。”

*

*

距離正常下班還有三個小時。

臨頌今沒有跟著寧初一起回家,在門口把人放下就驅車再次趕往公司。

踏出電梯後,他走向辦公室的第一件事,是對迎麵遇到的員工囑咐:“叫章易來找我一趟。”

章易來得很快,聽完臨頌今的吩咐,眼神露出些許詫異。

他跟在臨頌今身邊三四年,除了公司事務方麵,對老板一些陳年舊事多少略知皮毛:“臨總,是要再查一次嗎?”

他記得清楚,幾年前剛上任時,他就接到過一項原因不明的任務,在坐落雷利名列前茅的高校裡查一個叫寧初的中國學生。

可惜結果不如人意,雷利所有排得上名號的大學裡並不存在寧初這個人。

他彙報了調查結果,本以為老板會換個地點,又或者換種方式繼續找,然而事實和這一想法突然出現一樣,消失得也很突然。

在那之後,他再也沒有聽臨頌今提過找人的要求,仿佛那就是一個不算重要的心血來潮。

倒是過了幾年,這位之前遍尋不見的寧初先生突然自己在萱城出現了。

那時他知道老板又動過的念頭,隻是這位寧初先生抵觸得厲害,無意間聽見老板想要調查他的過去時,情緒突然激動異常,甚至發了瘋一般將書房砸了個遍。

老板照顧寧先生分心乏術,他並沒有得到後續的詳細指令,本以為事情已經過去,沒想反複幾個來回,如今還是又一次被提了出來。

“臨總,高校學生名單我們之前已經仔仔細細核對過,確實沒有看到寧初先生的名字。”

他儘職提醒:“縱使現在再查一遍,結果不同的概率很低。”

而且人如今已經回來,過去的一些事就更不好查了。

“那就不查寧初。”臨頌今捏著鼻梁,聲音疲憊低啞。

章易不解:“那查什麼?”

臨頌今:“沈翠翠,先查這個人現在在哪。”

*

*

臨頌今簡短一句話就在寧初心裡重新點起了一簇火苗。

他將臨頌今對他表現出的一點似是而非的信任視若珍寶,好吃好睡努力配合治療,厭食症好轉的跡象很明顯,他的身體狀況也在恢複。

對比一開始的瘦骨嶙峋,現在已經像個隻是身材偏瘦的正常人,出門不戴口罩不僅不會嚇到小朋友,偶爾還會被膽大的小姑娘仰著腦袋誇漂亮。

隻是和樂觀的身體狀況

() 正好相反,他發現自己精神狀況好像有點悲觀。

字麵意義上的悲觀,他的情緒開始時常會控製不住地陷入低落。

或許上一秒還在因為派大星的傻氣咧嘴樂嗬,下一秒沒了那股開心勁兒,也會試著重新將嘴角上揚,卻覺得整個人空落落的,怎麼也笑不來。

這種情況在他一個人安安靜靜單獨呆著的時候會格外明顯。

有時在房間裡會忽然覺得什麼都沒意思,一聲不吭往床邊一坐,能發上幾個鐘頭的呆。

有時洗完澡關了水,轉身看見鏡子裡自己霧蒙蒙的倒影,總會有種難言的悲涼。

有時候半夜夢魘醒過來,隻是坐在床上看著漆黑的房間,淚水也會不自覺淌出一臉。

他不知道這是怎麼了,好像本能和身體各自獨立起來,他現在中間分界線,哪邊都不再歸他管。

他想跟臨頌今說,猶豫來猶豫去,到最後又不知道該怎麼說。

難道要說我突然很難過嗎?

他想,突然說自己很想哭,突然覺得人生在世好沒意思嗎?

憋得慌了,想找個人傾訴,可費勁吧啦想上一圈,也隻能從自己如今貧瘠的好友圈裡想出一個近期見過的米嫣。

他早已經想不起自己的社交賬號,密碼也是,從前的手機號更是早早被注銷,想找回也沒有途徑。

所以他用新的號碼申請的新的社交賬號,沒有的聯係方式都可以找今今要,畢竟他們從小到大一直同班。

隻是在要之前,又躊躇了。

加上之後,如果米嫣再問他一些他答不上來的問題該怎麼辦?

他想,要一直撒謊搪塞嗎?

如果米嫣約他見麵,或者直接把他拉進從前的班群,麵對那麼多老同學得那麼多問題,他又該怎麼辦?

……算了。

他最終還是悻悻擱下念頭,悵然放棄。

同在一個屋簷,又時時刻刻分神關注,臨頌今當然發現了寧初的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