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圓房(2 / 2)

權臣妻 桑狸 7563 字 5個月前

薑姮絞紐著衣袖,囁嚅:“我不能在這個時候拋下一切跟你走,姑父病重,姑姑又時瘋時好,辰羨被抓走了……”

“這個王府有什麼值得留戀的?”梁瀟涼聲打斷她,抬袖指向王府重簷,諷道:“你沒聞到嗎?從內而外散發出一股腐氣,爛到泥裡的腐氣。”

薑姮低垂睫羽,哀求道:“辰景哥哥,我們好歹在這裡一起長大,你若有辦法,救救他們吧。我雖然不知道為何兩府會落謀逆罪名,但我爹爹、哥哥和辰羨,他們是不會謀逆的,這裡頭一定有冤屈。”

梁瀟的臉色瞬間陰沉,低眸凝著她,像在看掌間獵物,冷誚道:“那是謀逆,我救不了,難不成你希望連我也搭進去,給你的辰羨陪葬麼?”

薑姮忙要說不是,可梁瀟沒給她這個機會,撂下這句話,便拂袖而去。

自那日起,靖穆王府便被兵馬司重重看管起來,府中人都再出不去。

失去自由固然煎熬,但最可怕的是就此與世隔絕,再也沒有關於辰羨和父兄的消息傳進來。

姑姑終日顛三倒四,瘋瘋癲癲,靖穆王病重,府中根本沒有可主事的,一切都等著薑姮拿主意。

她才十六歲,何曾見過這等陣仗,隻得強撐著精神不讓自己倒下。姑姑病得越來越重,她還得買通護衛幫著尋醫問藥。

白天太過招眼,隻能晚上謀事。

可有一夜,那個幫著她請郎中的守衛喝醉了,顛三倒四地將銀子揣入袖中後,竟來拉扯薑姮,色眯眯地說:“反正你遲早要進教坊的,不如先讓我嘗嘗……”

府中年邁的老管家拚著一條命才幫她把人趕走。

那夜,薑姮徹夜未眠。

她害怕了,真正地開始害怕,府中壯丁早已被鎖拿下獄,隻剩下老弱婦孺,這一回她僥幸逃脫,下一回呢?

整個王府皆是戴罪之人,如俎上魚肉,就算進來一個守衛,奪走她的清白,也不會有地說理。

她靠在院中的榕樹下,冥思一夜,清晨微光落下時,有人輕拍她的肩。

她像是受驚的雀兒,渾身瑟縮,慌忙爬到樹後抱緊自己的身體探頭看去。

梁瀟站在朝霞爛漫裡,華美的鮫綃紗袍隨晨風微微後曳,整個人從容清貴,同府中各個如喪考妣般的頹喪全然不同。

他唇角噙著虛偽的笑,問:“姮姮,你這是怎麼了?”

薑姮望著他不說話。

他又道:“你的衣裙都臟了,你可是最愛乾淨的,怎得將自己弄得如此狼狽?”

薑姮腦中轉過許多念頭,混亂紛雜,理不清楚,唯有一點清晰透亮,麵前人興許是這一場滔天禍事裡唯一可置身事外的,亦是大船傾覆溺於浪濤中唯一的浮木。

若清白遲早要失,失於他手,換回些東西,總比毫無價值的失掉要強吧。

她猛地一怔,立即為自己的卑劣而羞愧,深埋著頭,輕輕啜泣。

梁瀟聽見她哭了,沒有來給她擦淚,而是高高站著,低視這個蜷縮成一團嬌弱無依的小姑娘,麵上是一切儘在掌握的怡然自得,慢悠悠道:“姮姮,我昨日去大理寺了,幾個死囚被押赴上庸台斬首,因為親人也獲罪,無人給他們收屍,屍身被野狗啃咬,慘不忍睹……”

薑姮哭著捂住耳朵。

“姮姮,你痛苦嗎?因為見不到父親和兄長。你猜,他們是不是和你一樣,身陷囹圄,不知你的安危,終日煎熬,生不如死。”

薑姮哀求他彆說。

梁瀟隻當沒聽見:“我可以帶你去見他們。”

薑姮止住哭聲,淚眼朦朧地仰看他:“辰景哥哥……”

梁瀟搖頭:“我冒巨大風險帶你出去,可不是要你做我的妹妹。”

薑姮低垂下頭,淚珠無聲滑落麵頰,哽咽道:“我姑姑病了,得看郎中,得喝藥。”

“好。”

“我想見父親、兄長還有辰羨。”

“好。”

“我……我不想去教坊。”

梁瀟笑起來:“傻姮姮,我怎會舍得送你去那種地方。”

薑姮說完,那股勁連帶著自己一直堅守的東西仿佛頃刻煙消雲散,她疲軟乏力地跌坐在地上,目光空洞,散於塵中。

梁瀟上前將她抱起來,她說想去看一看姑姑。

那日姑姑恰是清醒的,好似有所察覺,神色疲倦,喟然道:“你今日就跟他走,我知道,你和辰羨未將生米做熟。留得清白身,好好活著。”這話自然是說給梁瀟聽的。

薑姮跟著梁瀟走了,她自五歲住進靖穆王府,來時坐著黑鬃奇駿相連的錦蓬馬車,行囊裝了慢慢五兩騾車,呼仆喚婢,浩浩蕩蕩,走時卻隻穿一件素衫,身無長物,伶仃影隻。

梁瀟將她安頓在一座不起眼彆苑裡,夜間帶她去了大理寺天牢,見了爹爹、兄長和辰羨,雖然狼狽,可是都活著。

她天性爛漫單純,行至窮途,總覺得不至於太壞,應該還有希望,當夜輾轉反側之際,不停安慰自己,安慰著,察覺到寢閣的門被推開,一個人影走至榻前。

他把她抱起來,擁入懷中親吻,一股冷香縈滿襟袖,她知道是梁瀟,推拒的手慢慢縮回,她的溫馴引來更強烈的追索,一隻粗糲的手滑入她的衣內。

姑姑為讓她和辰羨圓房,教過她雲.雨之法,她雖懵懂,卻知道梁瀟想乾什麼。

作者有話要說:狗到超乎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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