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囚籠(1 / 2)

權臣妻 桑狸 5440 字 4個月前

“沒有彆的意思。我粗通藥理,想看看太醫開的方子是否恰當。姮姮是王府女眷,我深夜探病不合禮規,但是做為夫子,不放心弟子的身體,想看看藥方總還說得過去吧。”

梁瀟端坐於太師椅,緩慢而有節奏地轉動扳指,抬起鳳眸斜挑看向謝晉,唇角輕揚:“夫子,你不該如此的。”

“你若不逼我,我們還可扮做一對賢師孝徒,把戲演下去。你若再登門,我卻不過情麵,總會讓你進來的。可你這麼一鬨,若我們就此翻臉,對你又有什麼好處?”

他言語緩慢,娓娓而敘,卻將謝晉逼出一身冷汗,謝晉隻覺耳邊嗡鳴,半天才艱難問:“姮姮怎麼了?你把她怎麼了?”

梁瀟笑說:“我能將她怎麼?我愛她疼她都來不及。”

花廳裡燭火煌煌,投落下燭台精致雕花紋絡,將人臉映得虛晃。明明近在咫尺,如常人般談笑言晏,謝晉卻覺眼前的梁瀟宛如鬼魅,陰森可怖,令人遍體生寒。

他有文人的耿直迂腐,亦有遍覽群書、諳透世情的敏銳和機智,他沉默片刻,退讓一步,道:“我能問一問,為什麼嗎?

“她做錯了什麼?她不賢善妒?不奉婆母?還是不守禮規?”

梁瀟道:“沒有,她很好,謝夫子的弟子,怎會不好?辰羨便是您教出來的,令他決絕拋下親人,激昂赴死,如此勇氣,誰敢說不好?”

謝晉了然:“原來你是因為這件事在記恨我。”

“當年,若非你將那幫文人引薦給辰羨,鼓動他上書改革,觸犯了朝中權貴的利益,被人拿住把柄,他又怎會落得那個下場?”

“辰羨為人純善,本該一生安穩的;薑家滿門忠烈,本該安享尊榮的。最後落得個什麼?我不許姮姮讀書,不許她見您,是想她好好活著。沒有思想,任我擺布怎麼了?難道我會把她往死路上擺布嗎?”

梁瀟依舊是慢條斯理的語調,卻是句句藏針焠毒,戳得謝晉臉色煞白。他怔怔看著梁瀟,早知這弟子今時不同往日,卻不想如此厲害,三言兩語便能將他擊得潰不成軍。

謝晉是趔趄著出的王府大門。

姬無劍抱起書匣子,問梁瀟如何處置。

梁瀟道:“拿出去燒了。”

姬無劍將匣子交給小廝,轉回頭,見梁瀟依舊坐在花廳的那張鳳螭螺鈿燈掛椅子上,一襲墨色錦袍堆疊在椅邊,上麵的暗繡金光浮動,整個人雍容矜貴。他目光微散,像是在走神。

姬無劍默默站在梁瀟身邊,聽他問:“王妃如何了?”

斟酌了片刻,回:“王妃安靜得很,大許知道自己錯了,正想著如何向殿下低頭告饒呢。”

梁瀟嗤笑:“她若是知道低頭告饒,那她就不是薑姮了。”

話中幾分嘲弄,卻沒多少火氣了。

他與薑姮鬨,向來是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早上還是怒意凜然,晚上已隱隱有些後悔。

氣頭上時想著餓她幾天,把她那剛烈性子打磨一番,要她乖順聽話。如今卻已開始擔心她的身體,這些年金齏玉鱠尚沒養出二兩肉來,若餓得久了,怕她身子受不住。

可覆水難收,若朝令夕改,他的顏麵豈非蕩然無存,將來在薑姮麵前不是更抬不起頭了。

姬無劍伺候梁瀟多年,最會察言觀色,見他這模樣,知道終究放不下王妃,低聲道:“這麼耗著,也不是辦法。”

梁瀟靠在椅背上,鳳眸幽邃寒涼,驀得,冷笑了笑。

薑姮伏在香案上睡得迷糊,總被饑餓折磨,肚子咕嚕嚕叫,難以入眠。她從來不知道挨餓竟是這般難受,隻覺五臟六腑都似被掏空,餓得人心慌。

如此接連三日,每日隻一碗薄寡的青菜湯。

正當煎熬難忍時,第三日的夜裡,寢閣的門被打開,溶溶月光下,管事的婆子進來了。

她仍舊寡著張臉,潦草地朝薑姮屈膝鞠禮,道:“棣棠姑娘病了,奴來問問王妃,這姑娘家在哪裡,好讓小廝將她送回去看病。”

薑姮腦子一震,騰得站起來,卻因為久餓乏力,支撐不住身體,又跌坐回去,急道:“她病了你們給她請郎中啊,她家裡早就沒人了,去哪裡找她的家。”

婆子站得紋絲不動,一派公事公辦的語氣:“奴已回過殿下,他說是您說的,您不需要他給的錦衣玉食。請郎中得要錢,這王府中的錢都是靖穆王殿下的,棣棠姑娘是您的陪嫁丫頭,若他出錢給這丫頭看病,不是叫您違背了自己許下的宏誓。”

薑姮泛著青紫的唇不住顫抖,許久,呢喃:“我錯了……”

婆子問:“您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