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51章(2更)(1 / 2)

權臣妻 桑狸 7525 字 4個月前

薑姮抬起頭, 直視鳳顏,嘴角噙一抹漫不經心的譏諷:“這跟你又有什麼關係?”

她說這話時甚至還帶著笑,這些年到底從梁瀟那裡學來些東西, 知道怎麼用不經意的神態去表達輕蔑, 像用綿綿密密的細針戳人,偏叫對方說不出什麼。

崔太後臉上的神情略微僵滯,顯得更加陰冷,偏也不肯輸了氣勢, 抬手撥斂垂在鬢邊的赤金流蘇, 流光淺漾, 珠簾搖曳般的清脆聲響。

“是跟哀家沒什麼關係, 可是, 薑姮, 你信緣分嗎?有些人的緣分,是一見投契再見甚歡, 而有些人, 則是見到就不喜。哀家十分不喜歡你,大約是你跟馮美人那賤人長得太像, 又或者什麼彆的原因,反正就是不喜。”

薑姮覺得新奇有趣, 這女人永遠一副端莊閒雅的模樣, 特彆是在梁瀟麵前,端得溫婉大方,從來不會說這麼蠻橫不講理的話。

她倒不會被崔太後激怒,也更加不會慌張,甚至連情緒上的波瀾都乏有,這種沉定自若來源於底氣, 她心裡清楚,若兩人鬨起來,梁瀟定然會站在她這一邊的。

這種認知讓薑姮略微一怔。

她從什麼時候開始相信梁瀟了?雖然梁瀟至今都欠她一個解釋,但她下意識裡就是認為他說得是真的——他同崔太後是沒有私情。

薑姮在出神,崔太後的臉色卻愈加沉駭,嘲諷:“真不愧是攝政王妃,如今也會借勢了,能不把哀家放在眼裡了。”

薑姮抬頭,很是無辜:“並非我不把太後放在眼裡,我隻是不明白,你想讓我有什麼反應?您不喜歡我又如何?難道不被您喜歡,我就該去死嗎?”

崔太後語噎,叫她氣得臉色愈加難看,想上前一步,想扇她一巴掌,看看梁瀟能拿她如何。可一直守在身側的姬無劍卻抬袖擋在兩人中間,阻她繼續靠前。

動嘴皮子可以,譏諷人也可以,但是想動手,不行。

崔太後掠了姬無劍一眼,冷聲道:“你是什麼東西?也敢來攔哀家?”

姬無劍低眉順眼,恭恭敬敬道:“奴奉攝政王之令保護王妃周全,奴什麼東西都不是,但王妃卻是殿下的心頭肉,太後還是垂憐些,莫要做令自己後悔的事。”

崔太後今夜是叫梁瀟氣著了。這些年她久居高位,手掌翻覆間儘是雲雨,玩弄權勢得心應手,也習慣了將人當做玩意逗弄,很少有什麼事、什麼人能惹得她動怒了。

可今夜她就是勃然大怒。

當年她與馮美人就是勢不兩立的,兩人積怨頗深,若那個孩子記仇,待他坐上帝位,還有她的好日子過嗎?

她好容易將要甩掉崔氏這個包袱,正要著手在朝中培植她自己的勢力,正是手中棋子青黃不接的時候,若新天子與她離心,脫離她的控製,豈非永久的禍患?

她想不通梁瀟為何會看中梁禎,唯一可解釋的,就是他對那個馮美人始終存有惻隱。當年就是那個女人撲倒在他的袍裾前,梨花帶雨哭了一通,他本來要殺她的,連白綾都備好了,可不知怎麼的,他就心軟放了她一條生路,讓她在襄邑行宮終老。

那個時候崔太後不明白,後來有人見到薑姮,坊間流言漸起,她才恍然。

她隻在兩人新婚宴上見過薑姮一回,那時隔著雀金團扇,雲鬢花搖,妝容冶豔,並不怎麼能看清真實容顏,隻知是個婀娜昳麗的美人,完全沒看出來,馮美人眉眼間是有她的神韻。

若原先是輕慢,到如今,卻是積怨已久的憎惡。

她和梁瀟本是一路人,大多時候想法決策不謀而合,唯有牽涉到這個薑姮,梁瀟總是會做出讓她不快的事。

但今夜明顯的,崔太後再怒也討不得便宜了。

她瞥了一眼姬無劍,收斂怒氣退回來,一言不發地轉身走了。

宮女們擁簇在她身後,悉數告退,偏殿內重歸於寂。

薑姮在寶琴的攙扶下坐回繡榻,品咂著崔太後的話,轉頭問姬無劍:“阿翁,那個馮美人真的長得跟我很像嗎?”

姬無劍道:“乍一看很像,可看久了不像。”

薑姮饒有興味:“為何會這樣?”

姬無劍笑道:“殿下說過:‘肖其形,無其魂。’您莫要聽太後胡說,當年留下馮美人是有原因的,並非如外界所傳的什麼她與殿下有私情,淳化帝不至於那般無用,看不住自己的宮妃。再者,馮美人是病逝於褚元殿,也不是什麼人把她逼死的。”

事實總是乏味的,不如流言百轉千回,惹人好奇。

薑姮無趣地斂回心神,靠在繡墊上打盹兒,寶琴掩嘴偷笑,往香爐裡撒了一把安神香,勸她睡一會兒。

剛剛合上眼,還未睡著,梁瀟就回來把她從榻上拽了起來。

他眉宇間皆是凝重,道:“有件事,我想不能瞞你,總得先跟你說明白。”

虞清這些日子明裡暗裡追查西郊彆館的內奸一事,頗有些收獲。

他盤問了曹昀出事當日館內各人的行蹤,刑囚侍女內侍訊問,其餘人的嫌疑皆可排除,隻有兩個人說不清楚。

謝夫子和薑墨辭。

謝夫子住在芳錦殿內的一間偏殿裡,他是燕趙鴻儒,隨身藏書裝了幾箱子,專門雇人看管。因那幾日彆館守衛森嚴,不許來曆不明的人進入,那個管書的小廝進不來,就由薑墨辭給他找了個識字的侍女整理藏書。

出事那日,侍女照例翻晾檀木箱中的藏書,並未見謝夫子的蹤影。

而虞清盤問了芳錦殿上下,侍女們皆說當日也沒有看見薑墨辭。

虞清將兩人客客氣氣請來,想盤問出一三,結果兩人皆閉口緘默不言,他們畢竟身份特殊,不能上刑逼問,虞清隻得來請示梁瀟。

梁瀟正小心翼翼修複他和薑姮之間的關係,再不可能像從前一樣,背著薑姮肆意傷害她在乎的人,他思慮再三,這件事不能瞞著薑姮,得從一開始就告訴她。

薑姮聽完,秀眉蹙起:“兄長?夫子?這怎麼可能?他們沒有任何動機去幫崔元熙啊。”

是啊,他們皆與梁瀟關係密切,親戚師長,這等激烈權力爭鬥下,萬一梁瀟落敗,這兩種關係都是難逃株連的。

可偏偏是他們兩個那一日行蹤詭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