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71章(3更)(1 / 2)

權臣妻 桑狸 7839 字 4個月前

薑姮抱著晏晏,縱有崔斌和崔蘭若在旁照顧,仍舊走得不夠快。在距離金陵幾裡外的小縣聽說了要將辰羨將要被處斬的消息,更加心急如焚,星夜兼程,才在處斬日前五天抵達金陵郊外。

三人不敢用流民戶,是半路花費重金自一個商隊手裡買來的公驗,買了兩輛騾車和一些貨品,打扮成商人模樣才一路順利過關隘。

薑姮這些日子靜心想了許多,覺得事情處處透著蹊蹺。

那巍峨漆雕城門近在眼前,她卻不敢進了。

崔蘭若勾顫住她的胳膊,輕聲問:“怎麼了?”

薑姮道:“蘭若,你覺得這像不像一個圈套?”

崔蘭若歪著頭思索了一番,謹慎道:“我不知道,可是,如果這當真是一個圈套,那這個人未免也太可怕了。”

薑姮瞧著城堞未言語,許久,才道:“我們現在城外住下吧。”

整整二十多天,她已經從最初接到辰羨要被處斬的消息時,那份倉惶焦慮中冷靜下來,考量諸多,也有了些思緒。

三人在城外一家不起眼的邸舍打尖,薑姮讓崔斌喬裝一番,偷溜進城裡,設法去找顧時安,告訴他兩個字,後麵的事就走一步看一步。

崔蘭若不放心兄長那呆樣,想代他前去,被薑姮阻止。

“你在金陵城裡住了許久,經常拋頭露麵與各世家交往,難免會被人認出來,你兄長是生麵孔,還是他去穩妥些。”

崔蘭若也覺得薑姮有道理,但又實在不放心兄長,拉著他的衣袖囑咐了許久,才放他離去。

兩個女人惴惴不安地等在邸舍,到第二日晌午,崔斌才回來,不光他回來了,還帶回來一個人。

石青縐紗雲鶴襴衫,白玉腰帶,將鬥笠揭下,露出一張俊秀文雅的臉。

薑姮喜出望外,忙迎上來,道:“時安。”

顧時安雙眸溢出些光亮,溫脈凝睇著她,緩慢道:“朝吟。”

“朝吟”就是薑姮要崔斌帶給顧時安的那兩個字。

那是一段自由光陰的見證,是自天手中偷來的一縷隙光。

對於當年的不告而彆,顧時安是生氣的,他曾想不管崔斌帶來的是什麼話,他都要讓薑姮急幾天再見她,可偏偏是這兩個字。

崔蘭若見兩人之間氣氛古怪,眼珠轉了轉,利落地斟滿兩甌熱茶,一手拉扯兄長,一手抱著孩子出了廂房。

顧時安目光落在那個孩子上,目送她在崔蘭若的懷中出門,轉過頭問薑姮:“男孩還是女孩?”

薑姮道:“女孩。”

顧時安明顯鬆了口氣,唇角漸噙起一抹弧度,緩緩點頭:“女孩好。”

不知為何,薑姮覺得顧時安變了許多。

這種變化不是外表,也難以用語言來形容,就是覺得眉梢眼角浮漾出些從前沒有的東西,讓人倍感陌生。

顧時安未察覺薑姮的異樣,隻是含笑看她,柔聲道:“我現在是殿閣大學士,朝吟,你知道這大學士怎麼來的嗎?”

薑姮心中掛念辰羨,不欲與他多談,可他不畏風霜冒著風險出來見她,又不忍打斷,便敷衍著問:“怎麼來的?”

“我審辦了一起貪瀆案,牽扯京中數十名官員,上至吏部尚書,下至黃門舍人,橫貫朝堂內宮,殺了十數人。案子膠著時,我甚至親去大理寺天牢用刑,有那麼幾天,我的衣袖都被血浸透了。”

“那個時候我就在想,你在哪裡,在做什麼,是不是像我一樣為了自己想要守護的東西而苦苦掙紮。你痛苦時,煎熬時,會不會想起我?還是說,早就把我忘得一乾二淨了。”

薑姮偏頭沉默良久,倏地道:“對不起,時安。”

顧時安恍惚一笑:“有什麼對不起的?那種情形,你自然該信自家的兄長,他替你選的人,怎麼樣也比我的人強。”

薑姮隻覺那笑有些灼目,不自覺想避開。

顧時安抬起茶甌一飲而儘,輕呼出一口濁氣,讓自己恢複冷靜,道:“你不進城是對的,攝政王前些日子往襄邑和長垣都派了人,眼見著是懷疑你沒死了。你不必擔心,梁世子不會有事。”

“可是……”薑姮不無憂慮道:“處斬的詔令傳遍天南海北,他若想引我出來,未能讓他如願,會不會惱羞成怒殺辰羨泄憤?”

顧時安挑眉看她:“會又如何呢?難道你要為了梁世子而重新歸入牢籠嗎?他對你來說就這麼重要嗎?”

薑姮語噎,半晌才道:“時安,我在正經與你商量。”

顧時安搖頭:“不,你是在正經求我,求我替你救梁淵。”

薑姮麵容凝滯,默默望他。

兩人僵持許久,顧時安先抻不住微微笑開,些許自嘲道:“我承認了,我是有些記仇的,他一把梁世子的拜帖遞進來,我就猜到當初你是跟著他跑了。我那口氣總上不來,險些把自己噎死。”

薑姮無奈歎道:“這事情如何才能過去?你說出來,要我怎麼向你賠罪。”

顧時安推開手邊軒窗板,任清風灌湧而入,撩起鬢邊青絲。

他在微嘯的風中朗朗開口:“你無需向我賠罪,當年是你將我送入這錦繡明堂中的,如果沒有你,我還隻是襄邑的一個小縣令。”

他轉眸直視薑姮,唇角微翹:“我們打個賭,攝政王不會殺世子,就算你不露麵,他也不會殺世子。”

薑姮咬牙暗罵,萬一賭輸了,那可是辰羨的命。

顧時安覷了她一眼,擰眉問:“你是不是在心裡罵我?”

薑姮忙搖頭,春風和煦誠意滿滿道:“你不辭辛勞來見我,我感激都來不及,怎會罵你?你多心了,多心了。”

顧時安見她這樣子,將闊袖平開,蜷起胳膊支身,傾向她耐心解釋:“依照我對攝政王的了解,他這是在調.教梁世子,而給他上的第一課就是勿要輕信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