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90章(1 / 2)

權臣妻 桑狸 5624 字 5個月前

宴無好宴,大概說得就是眼前這場景。

梁瀟麵容緊繃,下頜曲線冷峻,緊凝著辰羨,偏辰羨半分清醒半分醉意,吊兒郎當看著他,半點懼意都沒有。

自從梁瀟把薑姮帶去章台行宮,他就再也沒有見過薑姮。

從前厚著臉皮來攝政王府好歹還能見她和晏晏一麵,現如今倒是乾脆連她們被送去哪兒了都不知道。

他記恨於梁瀟當年的橫刀奪愛,也怨他如今的霸道,酒氣熏然之下,反倒無所顧忌全都發泄了出來。

玉徽和羽織對視了一眼,都在各自的眼中看見了無奈。

羽織大概想得更多一些。

她顫顫地站起身,恨不得把辰羨的嘴捂住,衝梁瀟低聲道:“三哥喝醉了,大哥不要與他一般見識。”

梁瀟原本目含冷芒落在辰羨身上,聞言神情略緩,溫色掃了一眼羽織,道:“你不用怕,這和你無關。”

玉徽悄悄在桌底拽了拽羽織的袖角,羽織在與梁瀟對視時幾乎腿軟,慢騰騰坐了回去。

相顧沉默良久,曹昀還是覺得他和玉徽既是東道主,總不能任由氣氛這麼冷滯尷尬下去,再度清了清嗓子,正想開口,又一回被人打斷。

薑姮驀地起身,拿過那隻白玉酒盅,親自為每人麵前的琉璃盞斟滿。

幽黃燭光下,輕若煙紗的細綾袖中,柔荑白皙如玉,自每個人麵前一一晃過。

斟完酒,薑姮坐了回來,隔著滿桌殘羹,看向辰羨,衝他微微一笑。

“你終於把這些話都說出來了,其實重逢這麼長時間,我們一直都在逃避這些事,可逃避不過是自欺欺人,誰都知道,就算避得再遠,這些事始終沉甸甸壓在心頭,直到有一天避無可避。”

她抬起琉璃盞,一飲而儘,隻覺那股清冽綿柔順著喉線滑落,漸如火舌燒灼,所過之處燎起一片。

她道:“辰羨,我們的婚事從我們剛出生沒多久就定下了。”

“那時年少,想不通其中的厲害,隻當是兩個家族交好,意欲親上加親。後來經曆了許多,才慢慢想明白,父親統重兵駐守在外,本就是帝王心中芒刺,隻有與朝中宗親聯姻,兒女永遠留在京中才能安帝王疑心。”

“可這一切,隨著當年的靖穆王府慢慢勢大,隨著你和衛王交好參與新政,平衡被打破。”

薑姮的語調輕柔緩慢,說話時總是能吸引聽眾目不轉睛凝著她,安靜而耐心地聽她娓娓道來。

也隻有她,能讓梁瀟和辰羨同時於情緒激憤中平靜。

她莞爾,手中琉璃盞輕晃,琥珀酒光映在臉上,顯出幾分淒豔憂鬱:“可定親時我才一歲,你也就才兩歲多一點,連話都不怎麼會說的兩個孩子,憑什麼要被政治考量、利益權衡捆綁一生?”

她飲下酒,伸手拿過酒盅再度斟滿,抬眸看向辰羨時,目光已有些迷離。

“這大約是我在替自己開脫吧。”她搖了搖頭:“當年,當年……”

辰羨猜到她將要說什麼,那是他十分不願意碰觸的真相,可他強逼著自己麵對,甚是溫和地迎上她,問:“當年怎麼樣?”

薑姮緘默許久,呢喃:“當年自閩南傳來消息,說父親病重,兄長身為世子不便離京,隻有我動身千裡探父。”

她起了個頭,辰羨一直緊繃的心弦反倒稍稍鬆了些,原來是這裡,果真是這裡,得到確認雖然足夠痛苦,可總好過一直隱忍猜測,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的折磨自己。

薑姮繼續說:“歸來途中遇上草寇作亂,戰火席卷了大半國土,我被困在漳州,寸步難行。”

“我身邊雖然跟著幾個忠心的護衛,但那樣的亂世裡,每天都有良家女被奸.淫,每天都有平民無辜往死,骨陳街頭。我很怕,躲在邸舍裡的那幾天幾乎天天都做噩夢,我希望你能來接我,來救我,可是你沒來,他來了。”

薑姮歪頭看向梁瀟,遊散的目光清淡如水,再也激不起什麼濃烈的愛恨情緒。

“我至今閉上眼,還能想起那個雨天。馬蹄紛紛踏行而過,停在了邸舍前,他仰頭看我,臉上淌滿了雨珠。”

薑姮抬起手,手背微弓,輕輕抵在額前。

“那一路走得很艱難,雖然我們的身份藏得很好,可也遇上幾回凶險。有一回在破廟,遇上匪寇清山,他領著那幾個護衛和幾十個匪寇打了一架,打之前讓我把破廟的門關好,我躲在裡麵,隔一扇門聽外麵打得甚是慘烈,我怕極了,我怕他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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