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番外:救美(1 / 2)

權臣妻 桑狸 8903 字 4個月前

小書生麵上的疑惑十分澄淨且真誠,“我這幾日都在書院裡讀書,夫子功課抓得緊,輕易不肯放我下山。”

薑姮的手無意識地摩挲滾圓的算盤珠子,愣怔出神:“那會是誰呢……”

小書生叫她鬨得懵懂萬分,攥著胭脂盒的掌心出了曾薄薄的汗,終於鼓足勇氣捧到她麵前,卻見她清淡地掠了一眼,道:“拿去退了,然後回書院好好念書,以後沒事不許來了。”

說完,甚至不給小書生反應的時間,便徑直撩簾往後院去了。

崔斌剛把柴砍完,正抱著晏晏坐在藤椅上教她念詩,見薑姮風風火火地過來,很是驚詫地站起來,道:“娘子,怎麼了?”

薑姮把晏晏接過,抬高,正眸凝視她的眼睛,問:“昨天誰給你的竹簍?”

晏晏將拇指放在嘴裡吸吮,眨巴著一雙烏黑靈澈的眼睛看薑姮,就是不說話。

崔蘭若從庫房裡探出個頭,問:“不是小書生啊?”

薑姮麵沉如水,輕輕搖了搖頭。

崔斌道:“我早就說了,這些少年天天就知風花雪月,哪有那份細致體貼的心思?妹妹你非說是。”

崔蘭若斜眸睇他:“這會兒你又懂了,那你知道細致體貼,你倒是給我找個嫂子回來啊。”

崔斌笨嘴拙舌的,哪裡說得過他妹妹,鬨了個臉紅,訕訕地坐了回去。

經由他們這一打岔,氣氛便舒緩起來,薑姮臉色也沒有先前那麼難看,自是抱著晏晏,放輕柔了聲音問:“沒事,你告訴娘親,是誰給你的?”

晏晏吮著拇指,清脆開口:“是他。”

“他是誰?”

“他就是他。”

薑姮還要再問,誰知晏晏竟開始抽噎,啪嗒啪嗒掉起了眼淚珠子。

崔蘭若聽到動靜忙奔過來,把晏晏從薑姮懷裡搶過,好聲好氣哄了許久,才朝著薑姮慍道:“你為難孩子做什麼?她才多大,知道什麼?”

薑姮縱然心裡不安,迫切地想確認那人的廬山真麵目,可到底是親娘,見女兒哭了,亦是心疼,不再追問,上前撫了撫她的小腦袋,將她攏進懷裡。

書鋪歇業後薑姮與崔氏兄妹聚在一起商量,想了個法子要把這人逮出來。

就是讓晏晏如常出去玩,崔斌悄悄跟在她身後,看看究竟是何方神聖。

崔斌跟了幾天,一無所獲。倒是有一日騾客送來成車的新書,他們忙著卸貨規整,一時無暇注意晏晏,又是黃昏時分,當眾人忙得滿頭大汗淋漓時,晏晏拖著個竹簍回來了。

竹簍裡有肉蛋菜,還有一方胭脂盒。

同小書生想要送薑姮的那方胭脂盒很不同,這是薄瓷燙金描寶相花的圓缽,兩邊綴著一對小金環,裡頭的胭脂膏色澤鮮亮質地細膩柔潤,望之便知價值不菲。

薑姮盯著這胭脂盒看了許久,拿起來想扔出去,被崔蘭若奪下。

“乾什麼啊?這麼好的東西扔了多可惜,再者說,這種名貴的胭脂不像槐縣常有的,我拿著它去各大胭脂鋪問問,不就能查出來是誰買的了。”

薑姮道:“不用查了。”

她拉起晏晏的手往屋裡去,崔斌在她身後提醒:“娘子,你答應了山長明日去東臨書院見他,這事你沒忘吧。”

薑姮叫這人攪擾得心緒紊亂,果真是忘了。

經他一提醒才想起,她長呼幾口氣,迫使自己凝神靜氣,衝崔斌道:“你把擬好的書單再檢查一遍。”

崔斌點頭應是,一路小跑進庫房。

他雖然不善言辭,但為人敦厚細致,做事甚是妥帖。

第二日崔斌想陪著薑姮去書院,被薑姮攔下,要他在家好好看著晏晏,不許再讓外人接觸到她。

薑姮自己戴著帷帽,挎了個小包袱上東臨山。

東臨書院的山長名諱徐崇山,少年時師從名門,與帝師檀令儀係同門師兄弟,當年隨檀令儀一起來槐縣開辦書院,規模初起時,檀令儀去了金陵推行新政,而徐崇山則一直留在槐縣,苦心經營這座書院。

山前有上百層的石階,高高拱托著一座懸山頂書殿,周圍漆紅欄杆,垂荔長廊,景致甚是雅清。

薑姮爬上石階,喘息微亂,見正對書殿擺了一方青銅乳丁三耳簋,其下用正楷書寫:民以食為天。

倒是樸素實在的,這書院培養的都是未來的科舉人才,為官者自然該將百姓衣食時時裝在心裡。

一個小書生候在簋前,迎上來問:“可是荊娘子?”

薑姮頷首。

他道:“徐山長已等您許久了,請隨我來。”

隨他穿廊過,走到書殿後僻靜的廂房,推開門,薑姮獨自進去。

這是一間很簡樸雅致的書房,楠木書案和書櫃,挽黛青素綾帳,臨窗設憑幾,一個年逾不惑容貌雅正的中年男子正坐書案後,提筆疾書。

他聽到開門的響動,抬起頭見是薑姮,放下筆親自相迎。

薑姮雖然與東臨書院做了許久的買賣,今日卻是第一回見徐崇山。

從前都是徐崇山遣書院夫子或是得力的學生與薑姮接洽,包括訂購的文房數目和價格,數日前,徐崇山托人捎信,想要見一見薑姮。

眼前人是標準的書生打扮,半舊的墨衫,容長的臉兒,青玉冠束發,鬢邊隱有霜白,眸下微泛青黑,瞧上去略顯出些疲憊。

薑姮斂衽為禮,輕輕向他拂身。

徐崇山道:“荊娘子不必多禮,說起來我還應當多謝你,山中多貧寒學子,購不起文房,是你將價格壓得極低賣給他們,讓他們得以安心讀書。”

薑姮道:“求學不易,讀書不易,我是能理解的,再者說,隻是少賺了些,也不是不賺,山長不必往心裡去。”

徐崇山溫儒的臉上浮現出笑意:“荊娘子為人坦誠,看來我沒有看錯人。”他頓了頓,又道:“我沒有想到,一個閨閣女子竟能有這等胸襟和見識,如此體諒艱辛求學的學子。”

薑姮一怔,低下頭不言語。

屋中一時寂靜,徐崇山道:“我要的書可都尋到了?”

薑姮回過神,從包袱中拿出書單,上麵有勾畫,“大多數都尋到了,隻是有幾本上遊斷了貨,需要再費些周折。”

徐崇山捋著短髭滿意地頷首:“無妨,關鍵的幾本都有,剩下的慢慢找就是。”

兩人商定了價格,說好明天一早把書運送上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