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番外:夜遊(1 / 2)

權臣妻 桑狸 7271 字 4個月前

梁瀟腦中出現了些許空白,愣愣地看著薑姮,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薑姮歪頭看他,雙手掐腰,麵露不豫:“你不給我買啊?是舍不得錢還是舍不得時間?”

梁瀟猛地回過神來,忙道:“舍得,我都舍得。”

薑姮瞧著他這副難得的傻樣,粲然笑開。

兩人在這邊朦朦朧朧的膩歪,那邊顧時安快馬加鞭審問女刺客。

按照這刺客的級彆,是沒有資格知道賊巢穴的位置的,但她在行刺前需要到特定地方接受指令,顧時安把那幾個地方在輿圖上圈注了出來,判斷出一個大致的範圍。

正如梁瀟所料,這個範圍是環繞在相府周圍的。

顧時安委實想不通,坐在遊廊上,抬手撥弄枯萎的垂荔,道:“照理說,她該恨我們的,跟姮姮有什麼關係?算計她、背叛她的人又不是姮姮。”

梁瀟還在暗暗回味剛才薑姮衝他撒嬌的模樣,聞言漫不經意道:“就是因為她太恨我們了,尤其是太恨我了,所以才要對姮姮下手。這個人,太懂得如何把人推向萬劫不複的深淵。”

顧時安若有所思,夕陽淡淡的光影鋪在麵上,顯得神情也淡淡。

他有種直覺,這個事快要結束了,隱隱約約鬆一口氣之餘,卻覺得有些寥落。

事情結束了,梁瀟和薑姮斷不會在金陵久留,他們很快就會離開,再相見時就不知是哪年哪月了。

這繁華大道,終究歸於寂寥。

梁瀟全然沒有察覺到顧時安的惆悵,全副心神都在想薑姮,想她打扮得美美的,嬌俏可人的模樣,禁不住笑出了聲。

顧時安詫異地看他,問:“什麼事讓你這麼高興?”

梁瀟笑吟吟道:“就是高興。”

他含糊其辭,顧時安卻多少猜到一些。

這些日子他守在兩人身側,眼見兩人逐漸突破心防慢慢靠近,甚至還帶了點情竇初開少年少女的純澈甜蜜。

他從最初的酸澀到坦然接受,由衷地為他們高興。

兩人各懷心事相對沉默,相府護衛來稟,說已經找到賊人巢穴,隻待相國一聲令下,便可悉數擒拿。

顧時安和梁瀟迅速從浮想中走出來,凜正神色,對視一眼,顧時安道:“吩咐下去,暗伏周圍,待天徹底黑後,再全力攻擊。”

弓箭手、先鋒、策應都各自安排妥當。

梁瀟覺得以顧時安的才智今夜應當不成問題,便沒有跟著,而是去後院陪伴薑姮。

薑姮正對著銅鏡研究新買的胭脂和乳霜。

從前沒有興趣時,丁點都不肯碰,一旦內心熱情被喚醒,就恨不得抱著這些東西不撒手。

薑姮從小就是這樣的性子,愛與恨,濃烈且界限分明。

梁瀟原本不想打擾她,不想掃她的興,可見她埋首癡迷於胭脂水粉,自打他進來隻在最初朝他打了聲招呼,剩下的時間愣是一句話都不跟他說。

他順著繡榻往她身邊挪了挪,故意拔高聲調,道:“姮姮,我要跟你說件好事。”

薑姮從描金螺鈿盒中蘸了胭脂,指尖一點嫣紅,細致地往唇上塗抹,聞言隻是極敷衍地應了聲:“嗯?”

梁瀟深感挫敗,還是硬著頭皮道:“顧時安帶人去掃賊巢去了,很快你就不用躲躲藏藏了。”

薑姮半點驚喜都沒有,把手邊燈燭正了正,照亮剛剛靜心做好的妝容,再沒有了下文。

梁瀟乾脆厚著臉皮,湊到薑姮身邊,搬了張杌凳緊挨著她坐,認真道:“姮姮,明天再畫吧,陪我說說話。”

薑姮本來不想理他,可他神情語氣皆哀哀戚戚,薑姮有些不忍心,戀戀不舍地把妝盒推開,抬眸看向梁瀟,百無聊賴地問:“說什麼?”

梁瀟:“……你不愛我。”

他見薑姮神色平靜,一點哄他的意思都沒有,便又十分矯情地添了句:“你就是不愛我。”

薑姮唇角略微抽搐,十分無奈地衝梁瀟道:“辰景,咱們商量件事吧。你跟我好好說話,好歹一把年紀的人了,真當自己是十幾歲的少年郎啊。”

梁瀟如同兜頭被澆了一盆冷水,將蕩漾春心湃得涼涼的。

他傷心之餘,腹誹:我不年輕了,我不是少年郎了,你也不是少女啊,整天描眉畫眼的,連夫君都不理,給誰看啊。

但他絕沒有膽子說出來,甚至於察覺到薑姮對著銅鏡打瞌睡,連忙識趣地起身告辭,走之前還乖巧地把杌凳挪回原處。

出了門,見月華滿地,繁星如洗,忍不住歎息,再這麼下去,他的地位與威嚴何存?

梁瀟天生愛操心的命,是做不到像薑姮那般安枕無憂,雖然知道顧時安出手必會乘勝而歸,但還是在正堂等著他,茶水換了一杯又一杯,一直等到天蒙蒙亮時,顧時安才回來。

他滿臉疲憊,眼睛卻亮,袖角上還沾了點血,一進屋沒說話,先捧過茶壺咕咚咕咚灌水。

梁瀟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一定遇到了不小的反擊,勝得艱難。”

顧時安悄悄掩藏起手上的傷,故作輕鬆道:“還行,也就那麼回事,強弩之末,不值一提。”

梁瀟瞧著他,神情驀然幽深。

顧時安歇過勁兒來,才覺得他今天很奇怪,那張臉明明近在咫尺,卻像隱匿於雲山霧罩中,高深莫測。

他剛想開口問,梁瀟卻道:“你休息吧,把借的禁軍儘快還回去,免得授人以柄,還有,手上的傷記得上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