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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天鵝 公子如蘭 67728 字 1個月前

“我剛才說了啊。”張喆平理所當然地說道,“我就想問問你,你當初為什麼要刪我好友,你就這麼討厭我嗎?”

“就為了這個?”江嶠匪夷所思地看著他,就為了問自己為什麼刪他就一直跟蹤自己?綁架自己?

“你跟蹤我那麼久,想要問我什麼多得是機會,沒必要冒風險綁架我。”江嶠問出自己的疑問。

張喆平卻陰沉著臉道:“你天天和你那姘頭在一塊,我看著心煩。”

姘頭?

江嶠愣了一瞬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梁承安,聽到他這麼形容自己喜歡的人,頓時也跟著冷臉:“不要侮辱他。”

“我侮辱他?”張喆平冷笑了一聲,指著他說道,“你當初一副義正辭嚴的樣子,現在還不是跟個男人糾纏不清,你敢說你和他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關係?”

“這是我和他的事情,用不著和你解釋。”江嶠不想和他在梁承安身上多做糾纏,將重點帶回原來的話題上,“當初我刪你好友是因為你當著大家的麵給我潑臟水,而且當時我們也沒有多深的交情,如果這件事傷害了你,如果這件事我很抱歉。”

“很抱歉?”張喆平古怪地看了他一眼,“那你怎麼彌補?”

江嶠:“……”

怎麼彌補?他還想要怎麼彌補?

江嶠簡直是要被張喆平氣笑了,他之所以這麼說不過是為了拖延時間等梁承安他們罷了,這個人居然還想要彌補。

壓下心裡的無語,江嶠佯裝思考了一下,提議說:“那我給你加回來?你先幫我把手機拿出來。”

張喆平:“想要手機?”

在沒遇到張喆平之前,江嶠的手機一直是放在外套口袋的,現在手腳被綁,他無法確定手機還在不在身上,如果在,他猜測應該早就被對方關機了。

想到梁承安他們聯係不上自己肯定會擔心,江嶠心裡也感到焦急,但麵上還是不動聲色,從他和張喆平短短的交談裡,他看得出來對方一直糾結當年被刪好友的事情,他也許可以從這方麵下手。

於是他對張喆平說:“你不是說我刪你好友嗎?我重新加回來就是了,至於你說我沒有回你消息的問題,當時我們都還在高中,學校管得嚴,我拿手機的時間少,不是故意不回你的。”

“真的?”張喆平狐疑地看著他。

“真的。”江嶠認真地點頭,“你要是不信我,你可以自己操作,我告訴你手機密碼,我手機在口袋裡。”

張喆平盯著手機看了會兒,似乎真的在考慮他的建議,江嶠見他伸手去摸自己大衣口袋,不由得屏住呼吸,下一秒就聽到對方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張喆平收回手,笑彎了腰。

江嶠:“你笑什麼?”

“你想騙我。”張喆平陰鬱地看著他,伸手拍了拍他的臉,“手機有定位是吧?想等你那個姘頭來找你是吧?我告訴你,沒門,你的手機早被我丟了。”

果然如此!

江嶠眼神一暗,躲開他的手:“你到底想怎麼樣?”

張喆平的手落了個空,他強硬地掐著江嶠的臉,把他轉向自己:“躲什麼?!我摸你一下你就這麼惡心?”

他說話時,原本掐著江嶠臉的手緩緩往下,從脖子處鑽入江嶠的高領毛衣。

江嶠感覺一陣惡心,皮膚上瞬間激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想要掙脫卻被束縛這手腳無法動彈,隻能厲聲製止:“彆碰我!張喆平!”

張喆平用粗糲的拇指摩挲著他脖子處細膩的肌膚,沉迷地說:“有沒有人告訴你,你的皮膚可真滑。”

他離得近,說話時氣息中帶著濃重的煙酒味,熏得江嶠一陣反胃,那隻覆在自己擺脖子上的手更少讓他反感不已。

他想起張喆平之前入獄的罪名,更是厭惡到了極點:“張喆平,你到底想做什麼?”

他不相信張喆平跟蹤自己那麼久真的隻是為了“刪好友”這件事情,張喆平剛才所說的話,他一句也不信。

“為了什麼?”張喆平喉嚨裡發出一陣怪笑,摸著江嶠脖子的手不住地摩挲,“你不是有個姘頭嗎?怎麼還會問這麼單純的問題?”

意識到他的意思,江嶠眼睛驀地睜大:“你敢?!救命——唔!!!”

張喆平把手抽出來,從地上撿起布條重新塞住江嶠的嘴巴,然後開始解他的大衣外套:“有什麼不敢的?你不會不知道老子當初因為什麼坐的牢吧?你該慶幸當初老子動的不是你!否則老子玩死你!”

“唔唔唔!!”

江嶠猛地掙紮,粗糙的繩子將他手腕處的皮膚磨破,但他不在乎,在掙紮的過程中連人帶凳子摔倒了地上。

倉庫裡隻有一盞灰暗的吊燈,空曠又昏暗的環境把江嶠內心的恐懼放大,他多希望這時候梁承安會出現,但是手機被丟了,手表的定位也沒有連接,梁承安估計連他在哪裡都不知道,眼下隻有他一個人,誰也救不了他。

他隻能利用雙腳蹭地,試圖離張喆平遠一點。

“嗤。”張喆平見狀,嗤笑了一聲,將自己的羽絨服我外套脫了丟到一邊,“彆掙紮了,反正你也被人弄過了,多我一個也無所謂,彆假清高了!”

他說著彎腰去抓江嶠,就在這時,外麵突然響起了敲門聲。

江嶠看向聲音發源處,掙紮得更厲害了:“嗚嗚嗚嗚!!”

“閉嘴!”張喆平將江嶠嘴裡的布條又塞緊了一點,然後從旁邊的木材堆裡抽出一把刀,放輕了腳步往門口那邊走去。

敲門聲還在繼續,張喆平走到門旁,外麵傳來一道聲音:“張哥,是我,耗子啊!”

聽到自己人的聲音,張喆平對著門的刀收了一點,但並沒有放鬆警惕,也沒有開門,而是問:“你怎麼過來了?不是讓你把人引走嗎?”

“引走了!”外麵自稱是耗子的人說道,“我辦事兒你還不放心嗎?你先開門讓我進去,這外麵太他媽冷了!”

張喆平收起刀,拉開鐵門的門栓,門剛開一點縫,他突然意識到不對勁,立刻想要將門關上,下一秒門就被人大力從外麵推開!

他躲閃不及,被門撞得往後踉蹌了幾步,等他站穩時已經被人團團圍住,黑洞洞的槍口齊齊指著他:“警察,彆動!”

張喆平握著刀的一僵,站在原地不敢動。

“江嶠!”跟著警察而來的梁承安叫了一聲,跑過去扶起地上的江嶠:“有沒有哪裡受傷?!”

熟悉的聲音讓江嶠緊繃著的身體放鬆了下來:“沒事,彆擔心。”

“沒事了,你彆害怕。”梁承安一邊說一邊解江嶠手上的繩子,但是繩子綁的太緊,光靠手他一時無法解開。

“我來吧。”旁邊一名警察拿了刀過來,是剛才從張喆平手中奪下來的。

梁承安給他讓開位置,對方動作利索地割開繩子,江嶠說了聲“謝謝”,站起來剛活動了一下僵硬的手腕就被梁承安緊緊抱住。

耳邊是梁承安的聲音:“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我要被你嚇死了。”

他抱得緊,江嶠隔著厚厚的衣服都能感覺到他顫抖的手,鬆了口氣的同時,也忍不住說:“我自己也快嚇死了,幸好你來了。”

“對不起。”梁承安低聲說道,“是我沒有保護好你。”

江嶠聽出他的愧疚和懊悔,拍了拍他的背:“沒關係,我不是好好的嗎?都沒事兒了。”

梁承安更加用力抱了抱他才放開,低頭小心地把他毛衣和大衣的袖子挽起來,避免摩擦到他手腕上的傷口:“回去要好好消毒才行。”

“嗯,不礙事的。”江嶠安慰道,偏頭去看被警察製服的張喆平。

張喆平已經被銬了起來,他狠狠地看著他身旁矮小的男人,呸了一句:“叛徒!”

“唉,張哥,話可不能這麼說啊!”耗子連忙道,“我這叫回頭是岸,戴罪立功!”

說完又看向另一邊的中年警察,諂媚地說,“周隊,我這樣還可以吧?你們說了我可以功過相抵的!”

“先回去再說”中年警察看向江嶠,“你是江嶠是吧?沒什麼事吧?”

江嶠搖頭:“沒有,謝謝您。”

“沒有就好。”中年警察衝其他人擺了下手,“收隊。”

江嶠跟在隊伍的後麵,問梁承安怎麼回事,他們是怎麼在這麼快的時間找到自己的。

梁承安把事情的經過簡單說了一遍。

他們從監控裡查到有一輛麵包車在江嶠失蹤的時間從飯店的後麵出現,第一時間就鎖定了那輛麵包車,追蹤了一段時間,卻發現那輛車直接開進了某個派出所,開車的就是耗子,自稱自己是來報案的。

“也就是說,這個叫耗子的人本來是用來迷惑你們的,沒想到他轉頭就把張喆平賣了?”江嶠驚訝地問。

“對。”梁承安說道,“兩個人之前是牢裡認識的,關係本來就不牢靠,耗子之前因為盜竊被周隊抓了兩次,他自己說是被張喆平逼的。”

張喆平猜到他們肯定會報警,找了耗子讓他開車迷惑警方,自己則悄悄把江嶠帶走,但他萬萬沒想到耗子會反水。

“難怪他看起來有些怕周隊。”江嶠了然地點點頭,“現在幾點了,我這麼晚沒有回去,我媽肯定急壞了,你手機給我打個——”

“江嶠!”

前方傳來襲茜的聲音,江嶠抬頭就看到襲茜從不遠處的警車朝他跑來。

梁承安在旁邊說道:“你媽媽和我們一起來的,剛才怕有危險就讓她在路口等候,她很擔心你。”

說話間,襲茜已經跑到了麵前,江嶠往前兩步扶住她,避免她跑得太急摔倒。

“你沒事吧?”襲茜抓著江嶠的手,將他重頭看到腳,注意到他手腕上被繩子磨破的傷,緊張地問,“怎麼傷這麼厲害,痛不痛?”

“不痛不痛!一點小傷而已。”江嶠連忙說道,注意到她頭發有點淩亂,身上穿的是梁承安的外套,腳上穿的是拖鞋,狼狽的樣子和平時的女強人完全不同。

知道她肯定擔心壞了,江嶠內疚地說:“對不起,讓您擔心了。”

“沒事兒就好,沒事兒就好。”襲茜摸了摸他的頭,心有餘悸地說道。

江嶠看到她紅著的眼眶,又重複了一句:“真的沒事。”

前麵的周隊說道:“襲女士,你們先上車,有什麼事咱們回去吧再說吧?折騰了幾個小時,江嶠肯定也累了。”

梁承安也說道:“對,我們先回去吧。”

襲茜抓著江嶠的手,和他一起往警車那邊走,就在兩人要上車時候,被壓著走向另一輛警車的張喆平突然掙紮了起來,衝著江嶠的方向喊:“江嶠!我不甘心!”

抓著他的警察嗬斥道:“老實點!”

他充耳不聞,嘶喊道:“你既然能接受彆的男人,為什麼不能接受我?!我不罷休的!我要把你和梁承安的照片發到學校去!”

“閉嘴吧你!”警察直接將人塞進車裡,但是已經晚了。

襲茜的腳步一頓,江嶠心裡暗道一句“壞了”。

果然,襲茜抬頭看向他:“他的話是什麼意思?”

作者有話要說:

我說一句明天見,如果延遲了,大家不要怪我,我儘快QAQ

第57章

關於和梁承安的事情,江嶠從未想過要一直瞞著襲茜,而是打算找個合適的機會再和她好好談,但絕對不是這個時間、這個地點。

張喆平剛才的話, 讓眾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們身上。麵對襲茜探究的目光,江嶠在心裡歎息了一聲,伸手去握住襲茜的手,低聲說:“有什麼事回家再說,好嗎?媽媽。”

襲茜回頭看了一眼跟在後麵的梁承安,對方坦然回視, 不像是做了什麼虧心事的樣子。

她也知道現在不是討論這個的時候,不管張喆平說的是真是假, 這都是他們的家事, 沒必要讓其他外人看笑話。思及此,便也不再多說,示意江嶠上了車,隨後自己跟著上去。

周曼巧等人還留在分局等他們, 等回來把事情處理完, 已經是大半夜。

江嶠的手機並沒有丟失,而是先前被耗子拿走了,最後也歸還給了他。

江聞軒不知怎麼找到了分局來, 知道江嶠被綁架後圍著他噓寒問暖,襲茜不願搭理他,轉頭向周曼巧等人道謝。

雖然她心裡對江嶠和梁承安之間的事情有所疑問, 但是在江嶠遇到危險時, 確實周曼巧他們第一時間聯係了警方救人, 這份人情無論如何她都記下了。

“大恩不言謝,如果往後有什麼我能幫上忙的, 一定不要跟我客氣。”襲茜懇切地說道,和周曼巧互相留了電話。

另一旁的江聞軒也跑過來交換名片,再三道謝,襲茜雖然看不慣他,但也沒有落他的麵子。

江嶠和梁承安等在一旁,趁幾位長輩交談時,梁承安低聲問:“等會兒我跟你一起回去吧?”

“不用。”江嶠搖搖頭,知道他在擔心什麼,隻是梁承安在場的話,怕是更加刺激襲茜,“我自己解決會更好一點。”

梁承安沉默下來,兩人默契地保持了一米的距離。

兩家人交談了一番後,襲茜回頭對江嶠說:“江嶠,先回家吧。”

江嶠知道回了家才是重頭戲,也不再多說,隨著她上了車,江聞軒的車子落在後頭。

他們車子離開後,周曼巧問梁承安:“江嶠的父母——”

“他們離婚了。”梁承安說道,“剛才出了點意外,江嶠的母親知道了我和江嶠的事情。”

他擔憂地看著車子離開的方向,如果可以,他自然是想要和江嶠一起去承擔,可是不論怎麼說,他在襲茜眼裡都隻是一個外人,在這種情況,他不管不顧跟著去的話,隻會給江嶠增添麻煩而已。

江聞軒的車一直跟在襲茜的後麵,隻是到了家裡,襲茜依舊和往常一樣沒讓他進門,江聞軒在門口轉了兩圈,最後隻能無奈地離開。

襲茜開門進了屋,習慣性去脫大衣才發現自己還穿著梁承安的外套。

她想起今晚警察去找江嶠時,梁承安堅持要一起去,當時她隻以為他和江嶠關係好,擔心江嶠的安危,並沒有多想,現在才知道不是那麼回事。

將外套掛在一旁,她回頭看向跟在自己後麵的江嶠。

江嶠今天穿的是淺棕色的大衣,衣服上都是蹭地弄出來的痕跡,顯得灰撲撲的,他臉上還有掙紮時摔在地上導致的擦傷,手腕和腳腕破皮的傷口雖然經過處理,但是藥水塗在傷口處更顯嚴重。

他無聲地看著襲茜,顯然是等襲茜開口。

襲茜心裡確實有許多話要問,但是看著江嶠狼狽的樣子,以及在警局知道張喆平想要對他做的事,她此刻一句也說不出來。

她不敢想象江嶠在麵對那樣的情形時心裡有多害怕,如果不是梁家的人及時找關係聯係警方,如果江嶠真的受到傷害,那該如何是好?

好在一切都沒有發生,事情及時得到了解決。

可是,在一切擔憂、害怕落地之後,她又知道了另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震驚她害怕自己一開口,就會說出難聽的話去傷害自己剛脫離危險的兒子。

思慮再三,襲茜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最終隻能說了一句:“算了,你先去收拾一下吧。”

她的語氣中透著濃濃的疲憊,說完便往屋裡走,江嶠知道她今晚肯定擔心壞了,心裡不免愧疚,帶著遲疑開口:“我和梁承安——”

襲茜的腳步倏然停下,回頭看向他:“我不想聽這個。”

江嶠啞然,襲茜看著他說:“你今晚也累了,去收拾收拾,傷口不要碰水,然後好好休息,有什麼事情明天再說。還有——”

她停頓了一下,“梁家那邊你就不要去陪了,我明天給他們安排專業的導遊,有什麼事情我來處理。”

她嚴肅的表情和強硬的語氣,讓江嶠心裡一沉,知道今晚是沒有談話的機會了,他了解自己的母親,這已經是她眼下最大的退讓了,隻能先應下:“好。”

見他沒有反駁自己,讓襲茜的壓抑著的怒氣消散下去,在這個時間節點,她不想再在這件事情上多做糾纏。江嶠的服軟,也讓她無形中鬆了口氣:“上去吧。”

江嶠往樓上走,到轉角處時,襲茜突然叫住他:“江嶠。”

他回頭,襲茜站在樓下:“都過去了,彆害怕。”

江嶠微愣,覺得這一句“彆害怕”,與當年襲茜找到自己時那一句“彆害怕”重疊,讓他有種時光倒退,回到小時候的錯覺。

他想起今晚穿著梁承安的大衣,發絲淩亂,踩著室內拖鞋向自己本來的襲茜,忽然覺得,與自己相比,更害怕的應該是她吧。

他看著襲茜,原本上樓的腳步一轉,走到樓下的襲茜的麵前,伸手抱住她。

在江嶠的印象中,襲茜一直是強硬且強大的,直到此時他抱住襲茜,才發現原來她的身子這麼瘦弱,原來自己比她高出這麼多。

原來她並不如自己想象中的強大,隻不過是從小到大對她的敬畏在日積月累中形成了無法擊破的城牆。

“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他拍了拍襲茜的背部,“不會害怕的,你也彆害怕。”

對於江嶠突然的擁抱,襲茜是驚訝的,她和江嶠已經很多年沒有這麼親近的互動了。

一直以來,她對江橋的都是以“嚴師出高徒”的方式來教育,她是江嶠的母親,也是他的第一個舞蹈老師,江嶠還沒有學會走路的時候,她就已經開始培養江嶠對舞蹈的潛意識了。

在江橋開始接觸舞蹈後,她對江嶠一直很嚴厲,責罵、體罰也不在少數,江嶠對她一直是敬而遠之,他們母子之間的關係甚至還沒有他和魏穎親近。

是以這個懷抱是她完全沒有預料到的,而在江嶠抱住自己的時候,她才意識到,原來自己的兒子已經這麼大了,不再是當年那個被江老太太帶走,蜷縮在出租房角落裡哭泣的小孩子了。

這一瞬間,襲茜忽然覺得自己好像錯過了什麼,明明江嶠抱著自己,她卻覺得心裡空蕩蕩的。

但是江嶠想要安慰她的心她是感受到了,她無聲歎了口氣,同樣拍了拍江嶠的背部:“我知道了,行了,快上去休息吧。”

江嶠放開她轉身上樓,襲茜看他上了樓,這才看向一直在震動的手機。

來電的依舊是陌生號碼,這個時間段除了江聞軒,她想不到還有誰,想必是想問江嶠的事情,但她懶得搭理,隨手將號碼拉進了黑名單。

江嶠上樓後先給梁承安發了信息,告訴他自己已經到家了。

梁承安一直在等他的信息,很快就回複了過來,問他有沒有什麼事。江嶠知道他擔心,乾脆撥了視頻通話。

視頻接通後,梁承安的臉出現在屏幕上,從背景看他已經回到了酒店。

“外公外婆和你父母他們呢?都回來休息了嗎?”江嶠問,“今天讓他們擔心了,也沒來得及好好吃個飯。”

梁承安道:“都回來了,你不用在意這些,你沒事才是最重要的。”

他頓了下,問:“你媽媽那裡沒有為難你吧?”

“沒有。”江嶠搖頭,這也是讓他感到意外的,他以為按襲茜的性格來說,回來後會大發雷霆,沒想到會讓自己先去休息。

梁承安倒是能理解,以為江嶠今晚經曆的事情看在他們任何人眼裡都膽戰心驚,對於他們來說,江嶠能平安回來已經是幸運了,其他的事情都比不上這個重要。

“隻是接下來不能陪你們了。”江嶠為難地說道,“媽媽說她給你們安排導遊。”

“這不重要。”梁承安不在意地說道,“你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好好休息,其他的我們會自己安排。”

他們此次過來的主要目的就是為了江嶠的安全,現在事情已經解決了,玩不玩的根本不重要。

“嗯。”江嶠看著視頻裡的梁承安,“我會說服媽媽的,你放心。”

另一邊的梁承安看到他這麼鄭重其事地和自己保證,心底像是如同棉花一般軟成一片,在看到江嶠臉上的擦傷時,又忍不住心疼。

“小天鵝。”他低聲說道,“對不起。”

說要保護你,卻還是讓你陷入險境。

江嶠安慰道:“沒關係啊,不是你的錯,你已經為我做了很多了。”

梁承安卻道:“可是我怪我自己,當時如果我多考慮一點,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是我沒有做好。”

“但是如果你覺得道歉會讓你好受一點,那麼我接受你的道歉,然後——”江嶠彎著眼睛笑道,“我原諒你啦。”

作者有話要說:

收尾了收尾了!!!!啊!!!!!

第58章

折騰了大半個晚上, 江嶠也實在是累了,洗漱完一沾床便睡了過去。

晚上雖然過得驚險,但是張喆平已經被抓了起來, 懸在他心中的石頭已經落地,倒是比前幾天睡得還好,沒有再做亂七八糟的夢, 第二天連固定的生理時鐘也沒有影響他睡眠。

襲茜知道他累,出門也沒有叫他,等江嶠起來時已經是十點鐘。

熟悉的環境和氣息, 讓江嶠感覺昨天的事情像是做夢一樣,他在床上緩了一會兒, 又拉伸了一下手腳才從旁邊拿了手機過來。

微信裡有不少未讀信息, 江嶠一一點開來看。

襲茜說她有事要去醫院一趟,讓他在家還好好休息,還強調已經給梁承安他們安排了導遊。江嶠懂她的意思,回複讓她放心。

梁承安給他發了不少消息, 還附帶了許多照片, 江嶠認出是城郊的景點,兩人在微信聊了一會兒,襲茜打了電話過來。

襲茜在電話裡問他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需不需要上醫院看看。

江嶠手腕和臉上的傷本來就不算嚴重,經過一晚上已經結痂,他把傷口給襲茜看了, 表示自己真的沒有什麼事。

襲茜這才安心。

掛了電話後, 江嶠起床去洗漱。

期間江聞軒也打了電話來關心, 江嶠和他聊幾句,婉拒了他上門探視的好意。本來事情就一窩蜂發生了, 他可不想江聞軒這時候再上門惹襲茜不高興。

江嶠在鏡子前仔細檢查了臉上的傷口,猜測應該能在春城彙演前掉痂,這樣不至於影響演出。

襲茜不在家,江嶠一個人隨便下了點餃子,吃飯時,分局的周隊來了電話,說是在張喆平的電腦裡發現了江嶠大量的照片,讓他過去一趟。

江嶠掛斷後就出了門,到了局裡才知道是怎麼回事。

原來是耗子帶周隊他們去了張喆平租的房子,在那裡找到了張喆平的筆記本電腦,電腦裡存了許多江嶠和梁承安的照片,從照片來看都是偷拍,除了他們的,還有其他人的,證明張喆平不僅僅是跟蹤了江嶠而已。

因為涉及江嶠的隱私,周隊也猜到他和梁承安的關係不一般,又是被上麵領導特意打過招呼的人,選擇讓江嶠自己處理。

江嶠查看了自己和梁承安的照片,發現居然有好幾百張,有學校、教室、食堂、回家路上,甚至之前和梁承安他們去團建的照片也有,可見張喆平跟蹤自己已久,隻是之前離得遠他沒有發現而已。

看到這些照片,江嶠不禁想到昨晚的事情,一種後怕的情緒攀上心頭。

幸好張喆平已經被抓了,和麵的事情隻要交給警察處理就好。

瀏覽照片期間,江嶠接到了襲茜的視頻通話,他看得專心,隨手接通把手機立在一邊,叫了一聲媽媽。

襲茜一眼就認出了他所處的地方不是家裡,立即問:“你在哪裡?不是讓你在家好好休息嗎?怎麼不聽話?!”

江嶠反應過來她應該是誤會,以為自己出來找梁承安了,解釋道:“我在公安分局,周隊聯係我還有些事情要處理,我就過來了一趟。”

說完為了讓她放心,還調轉攝像頭,讓她看周邊的環境和其他工作人員。

襲茜一聽他說在分局,頓時又緊張了起來:“還有什麼事情沒有處理完嗎?你沒事吧?算了,我過來——”

江嶠不想她那麼麻煩,連忙說:“沒有什麼大事,我也準備回家了,不用特地跑一趟。”

說完見襲茜皺著眉,怕她不相信,又加了一句:“我到家給您電話,真的。”

聽他再三保證,襲茜才安心了一點:“行,那你回去注意安全,沒事儘量不要到處跑……梁家那邊我已經安排了導遊給他們,也和周總、梁總聯係過了,你不用操心。”

這件事江嶠早上就聽梁承安說過了,隨口應下:“我知道。”

話一說完就反應過來這相當於在告訴襲茜自己和梁承安聯係過了,他下意識去看襲茜的反應,從視頻裡可以看得出,襲茜是深呼吸了一下,才忍下來想要發火的心。

江嶠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襲茜那邊也沒有接話。

好在周隊過來打破了這個僵局,看到江嶠在和襲茜通話,他主動和襲茜打了招呼,順道說了自己找江嶠來的原因。

襲茜沒有再多說什麼,再次謝過周隊就先行掛了通話。

江嶠挑了一些照片留了下來,其他的交由警方處理,如果不算重要的證據就由周隊代為粉碎掉。事情處理完之後,他也沒有多待,打車回了家裡。

襲茜掛了通話後,給周曼巧打了電話,想請他們一家吃飯表示感謝。

周曼巧自然欣然答應,她也想探探襲茜對江嶠和梁承安兩人關係的態度,在襲茜問到她有什麼忌口之類的,她道:“我們都行,襲老師按你和江嶠的口味安排就行。”

襲茜卻道:“江嶠昨晚受了驚嚇,需要多多休息,今晚就不跟我們一起了,希望周總不要介意。”

周曼巧挑眉,多少猜到了她的意思。

其實她已經從梁承安那裡得知襲茜並不同意他和江嶠的事情,對此並不覺得意外,看了眼一旁的梁承安,笑著說:“理解,那就麻煩襲老師了。”

兩人又寒暄了幾句才掛了電話。

襲茜那邊很快就發了飯店的地點和包廂號過來,周曼巧看著上麵的地址若有所思,琢磨著自己晚上要怎麼樣才能讓襲茜對他們一家人放心。

給外公外婆拍完照回來的梁鴻章看她一臉沉思,溫聲問道:“在想什麼?”

周曼巧將襲茜相約的事告訴他,梁鴻章聽完意外地問:“不帶江嶠?”

“嗯。”周曼巧笑道,“看來想做親家,似乎不是那麼順利。”

梁鴻章:“也能理解,都是當父母的,當初你不也不同意嗎?”

“那不一樣。”周曼巧瞥了他一眼,“不過經過昨晚的事情,襲老師即使再不同意,麵子上應該也不至於鬨得太僵。”

梁鴻章提醒道:“兩個孩子的事情雖然是你情我願,但總歸是承安先開的頭,這個是我們不占理。”

“這個我知道。”周曼巧歎了口氣,“晚上再看情況,儘量爭取吧。”

到晚上見了麵,如周曼巧所說的,襲茜確實不同意江嶠和梁承安的事,但也沒有對梁承安惡語相對。

周曼巧見她不願談這個話題上,也就點到為止,避免太過深入惹她不快,一頓飯也算吃得賓主儘歡。

江嶠也知道襲茜請梁承安一家人吃飯的事情,襲茜不讓他出去找梁承安,但也沒有限製他們聯係。

他把從張喆平那邊烤回來的照片共享給梁承安,後者一一存了下來。

翌日,除夕。

家裡隻有他和襲茜,年夜飯和往年一樣是在家裡吃的,沒有像平日裡那樣控製飲食,襲茜做了不少菜。

江嶠收到了很多祝福信息,除了班裡的同學,還有徐寧和沈如真他們的。飯後,他一一回複了信息,又給魏穎那邊發了問候信息。

電視裡放著春晚節目,不過他和襲茜都沒有在看,襲茜將春節應酬拜訪的行程列了一遍,挑揀一些需要江嶠一起的告訴他。

他們家沒有守歲的傳統,襲茜到了十一點就上樓睡覺,囑咐江嶠也不要熬太晚。

江嶠應下,繼續在客廳看電視,等臨近十二點才起身穿了外套出門。

一出門就看到在路燈下站著,低著頭看手機屏幕的梁承安。

半夜的溫度很低,江嶠甚至能看到燈光下梁承安的呼吸結成了白氣。

梁承安似有所感,抬頭看過來,看到他後露出笑容,把手機收到口袋,快步走了過來。

“你媽媽睡覺了?”梁承安朝屋裡看了一眼。

他其實早就來了,隻是顧慮到襲茜才沒有按門鈴,江嶠也知道他來了,兩人心照不宣地在微信上聯係。

“嗯。”江嶠從懷裡摸出個暖寶寶遞給他,“暖暖手。”

梁承安樂了,接過來抱著。

江嶠伸手捏了捏他的耳朵,發現冰得厲害:“冷不冷?你怎麼不戴帽子?”

“出來得急。”梁承安不在意地說道,他吃過年夜飯就過來了。

“那你等我會兒,我回去給你拿一頂。”

江嶠說完就要轉身回屋,梁承安抓住他:“不要緊,也沒有那麼冷。”

“可是——”

“本來見麵的時間就不多,你再回去把你媽媽吵醒了,我不得趕緊跑路啊。”梁承安開玩笑道,“再說了,不是有這個嗎?”

他說的江嶠帶出來的暖寶寶,江嶠也跟著笑了:“真的不冷?”

“其實也有一點。”梁承安低頭看他,“如果再有一個男朋友的擁抱的話,就剛剛好。”

江嶠對上他笑意盈盈的雙眼,伸出手抱住他:“讓你久等了。”

遠處,十二點的鐘聲響起。

漫天煙花在夜空炸開,整個城市被映照成五顏六色。

梁承安一手摟著江嶠,低聲在他的耳邊說:“新年快樂,小天鵝。”

作者有話要說:

大概還有個四五章?

第59章

梁承安一家人在屏城待到大年初三就先回了京市, 江嶠則在家住到了年初八。

回校的前一天,江嶠正式把自己和梁承安的事情攤開來和襲茜談,襲茜當時正在書房看今年的分校計劃, 聽到他的話,抬頭看向他。

“我以為我的態度已經很明確了。”她說道,“你應該也是懂我意思的。”

江嶠當知道她的態度, 也懂她的意思,之所以一直沒有主動提,是不想在過年這個時間節點和她起爭執。

但是問題總是要解決的。

“我懂。”江嶠平靜地說道, “但是很抱歉,我不能答應。”

襲茜看了他好一會兒, 突然笑了一下, 放下手中的策劃書:“不能答應?江嶠,你是趁著離開之前來跟我表明立場的嗎?”

江嶠搖頭:“不是表明立場,我隻是想跟您談談。”

“談什麼?”襲茜好整以暇地看著他,“談你怎麼好好的突然喜歡上一個男人?還是談你和梁承安幾個月前就開始了?”

江嶠沒有反駁她, 警察局的周隊告訴他, 襲茜去找他查看過他和梁承安被偷拍的那些照片。

對此江嶠並不意外,襲茜一向習慣掌控自己。

他不說話,襲茜當他是默認了, 眉頭逐漸擰了起來:“江嶠,我以為你隻是一時興起,你不要跟我說你是認真的, 我說了我不同意這件事。”

在江嶠的印象中, 襲茜對他說過, 或者態度上表達過許多的“不同意”。

小時候他在回家途中看到同小區的小孩玩輪滑,就纏著襲茜幫他買, 襲茜不同意,認為那會耽誤他練舞的時間。

當年舞蹈機構被舉報,家長到學校裡來鬨事,他受了驚嚇想放棄舞蹈,襲茜不同意。

在同學去夏令營他想跟著去時,襲茜不同意,覺得那不過是浪費時間罷了。

在他想要去京市,想要做魏穎的學生時,襲茜還是不同意,最後僵持了兩個多月,在他拿下某次比賽少年組冠軍襲茜才鬆了口。

同樣的事情還有許多,他的童年除了舞蹈沒有其他的東西。

在很多事情上,江嶠不願意去反抗襲茜,一是自小到大習慣了忍耐和妥協,二是他其實沒有特彆想要的東西,舞蹈這條路即使一開始不是他選擇的,但是他也確實曾經因為它獲得過許多快樂和滿足。

小時候想要放棄舞蹈,更多的是因為恐懼的情緒驅使,等他長大了,開始思考更多的東西時,他卻發現即使放棄舞蹈,他也沒有更想要去做的事情,於是在這種茫然的情況下,自然而然地在襲茜的推動下一如既往地往前走。

梁承安的出現是一個意外,對方看似溫和有禮實則強勢有力地破開他拒人千裡的心扉,在他空曠又貧瘠的世界占據一席之地。

江嶠知道當初自己招惹梁承安確實是一時興起,但是現在想要跟他在一起的心卻不是。

他很清楚,梁承安和小時候想要學的輪滑、想要去夏令營不一樣,那些都是過往,都是在襲茜的“不同意”下可以輕而易舉放棄的“興起”。

隻有梁承安,是即使在襲茜不同意的情況下,依舊堅定想要攜手共進的未來。

不管是蹙起的眉頭,還是冷淡的語氣,都是襲茜發怒的前兆,江嶠看過太多太多次,也妥協過太多次,但是這一次他沒有退讓,直視襲茜的眼睛:“我是認真的,不是一時興起,也不是尋找刺激,我喜歡梁承安,所以想和他在一起。”

在舞蹈這個圈子裡,同性戀並不少見,襲茜也遇到過很多,有些人甚至為了突破瓶頸利用性向這一方麵去尋求刺激。

梁承安不管是家世還是自身條件都極其優秀,她不否認是個很好的戀愛選擇,但這個選擇不代表江嶠可以做。

從得知江嶠和梁承安的事情以來,襲茜一直在忍耐,她不是不生氣,隻是在當時那種情況下,作為一個母親,她將自己的怒氣置於江嶠的安危後麵。

後來梁家離開了屏城,其間江嶠也乖乖聽話沒有出去找梁承安,她以為這件事已經到此為止了,卻沒有想到江嶠說他是認真的。

這一番話,成功激起了襲茜那些壓製的怒意:“喜歡?你才多大,談什麼喜歡?喜歡是這個世界上最不值錢的東西!”

“那什麼東西才是值錢的?名和利嗎?”江嶠反問。

襲茜臉色一沉,警告地叫了一聲:“江嶠!”

江嶠卻不懼,他本來覺得沒有必要在這個問題上多加討論,因為答案顯而易見,除了火上澆油沒有什麼用,他的本意也並不是想要和襲茜吵架,爭吵解決不了什麼問題。

隻是有些事情,不真正扯開來永遠沒有辦法解決。

江嶠問襲茜:“您為什麼不同意呢?”

“這還需要問嗎?”襲茜被他氣笑了,“梁承安條件再好,他也是個男人!”

江嶠:“在我們這個圈子同性的感情並不少見。”

“那又如何?兩個男人的感情能有多長久?”襲茜不置可否地說,“再說了,社會根本不會認同他們,隻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可是感情的長久,並不是以雙方是同性或異性的來衡量的。”江嶠冷靜地反駁道,“即使社會認同,也代表不了什麼,現在居高不下的離婚率就是最好的證明,不是嗎?”

襲茜被他的話一噎,手指煩躁地在桌麵上敲了敲,皺眉看著他:“你是打定了主意要跟我作對是嗎?拿你的前途來開玩笑?”

“我沒有跟您作對的意思。”江嶠否認,不解地問她,“我不明白你為什麼會覺得我和梁承安在一起會影響我的前途,他並沒有阻止跳舞,我也沒有因為他懈怠過。”

襲茜見過太多受感情影響的舞者,這些人有她的同學、對手、學生,這些人中有異性戀,也有同性戀,很多人一開始也信誓旦旦地說不會影響自己,可到了後來情到深處卻管不住自己。

她其實不在意梁承安是男是女,隻是江嶠不能步那些人的後塵。

對江嶠的辯解她並不欲多說,隻道:“你現在還小,看什麼都是新鮮的,我跟你說再多你也聽不進去。你隻要記得,你是我唯一的兒子,我不會害你,我所為你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就行了。”

說到這裡,她很明顯沒有繼續再談下去的意思,重新拿起桌麵的策劃書。

江嶠聽到這一句“為了你”,心裡那種長年累月的無力感襲來。

有句老話叫‘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

他很願意相信襲茜為他做的事情是出於愛他,這份愛有多少分量暫且不提,但是他不想因為襲茜的愛去辜負梁承安的愛。

也許襲茜說的對,這世界上很多東西都無法長久,感情更是如此,可他不願意連努力都沒有嘗試就去放棄梁承安雙手捧到自己麵前的真心。

有些話他埋在心底很久了,一直沒有合適的機會說,眼下想了想,還是決定有話直說:“我們打個賭吧。”

襲茜翻書的手一頓,再次抬頭看向他:“什麼?”

江嶠一字一句地說道:“中央芭蕾舞團的首席主演。”

襲茜一愣,江嶠繼續說道:“我不想去衡量你口中的‘為了我好’到底是為了我的前途多一點,還是您理想多一點。但是我願意去努力,我們打個賭吧,媽媽。”

在和江橋的對視中,襲茜被他眼中的決心和堅毅鎮住,半晌後才聽到自己問:“賭什麼?”

“賭我在25歲前能不能成為中央芭蕾舞團的首席主演。”

直到江嶠離開了書房,襲茜還有些恍神。

一個人靜坐許久,她拉開書桌的抽屜,從裡麵取出一本相冊,翻開。

相冊裡是她年輕時拍的照片,那時候的她還沒有受傷,在舞台上永遠是意氣風發的樣子,不像現在,難度大一點的動作都無法完成。

她撫摸這一張張照片,像是翻過這些年的記憶碎片,翻過最後一張照片,那裡娟秀的字體寫著一行字——“中央芭蕾舞團首席”。

那是年輕的她,曾經寫過的夢想,她所流的一滴汗、每一顆淚,都是為了這個位置。

“啪——”

猛地將相冊合上,襲茜深吸了口氣,竭力壓下眼眶那股即將溢出的酸澀感。

翌日。

襲茜送江嶠去機場,出門前她問江嶠東西都帶齊了沒有,江嶠說帶齊了。

去機場的途中,兩人都沒有說話,也沒有提昨晚那個賭約。

到了機場,江嶠去辦了登機手續,對襲茜說:“那我進去了,您注意身體。”

“嗯。”襲茜點頭,“進去吧。”

江嶠推著行李往安檢口走,隨著人流去排隊,等他到了那邊,回頭卻看到襲茜還站在原地。

他想起昨晚離開書房後,書房的燈久久未熄,襲茜一直沒有出來的情景。

“你好,麻煩往前走一下。”

旁邊有人提醒道,江嶠回過神來,連忙道歉:“不好意思。”

他沒有往前走,而是往旁邊讓開,離開安檢隊伍往襲茜那邊走去。

襲茜看他去而複返,以為是有什麼東西忘記帶了:“怎麼了?落了什麼東——”

她的話因為江嶠突如其來的擁抱戛然而止。

“那個不隻是你的夢想,也是我的。”江嶠在她耳邊說道,“您放心,我一定會做到的,你不要擔心。”

溫柔又堅定的擁抱,鏗鏘又有力的保證,讓襲茜昨晚那股強壓下去的澀意在這一瞬間如潮湧般一般,在她還沒反應過來就落下淚來。

她在江嶠看不到的地方抹了把臉,伸手拍了拍江嶠的後背,儘量若無其事地說:“去吧。”

江嶠重新排隊檢票,上了機後給襲茜和梁承安各發了信息。

一個半小時後,飛機在京市機場降落,江嶠一出機場就看到在外麵接機的梁承安。

回校後,江嶠繼續投入《春之神》的排練,每天花大量的時間在練舞上,比之前有過之而無不及。

在經過三次彩排後,終於迎來了春城彙演。

作者有話要說:

倒計時倒計時!!

謝謝大家還在追文,愛你們!!

第60章

京市建市850周年, 對全市人民來說是一件意義非常重大的事情,為了慶祝,市政府還特地出通知放假三天。

“春城彙演”在京市大劇院舉辦, 觀眾席上前麵一片坐的都是機關和各界的領導和知名人士,場麵之大可想而知。

陳一鳴今天有事,來得比較晚,一下車就往劇院裡麵趕,手上還拿著電話:“我到門口了,你彆催了!記得幫我把位置占好, 我馬上到!!”

說完他低頭掛電話,一不留神就撞了人, 好在雙方都沒有摔倒, 站穩後立馬跟對方道歉:“不好意思啊,我沒注意!”

“沒事——咦,陳一鳴?”對方認出他來,“是你啊!”

陳一鳴沒想到撞到的是T大的周元, 一看到對方, 他就想起上次騙自己說江嶠有對象的事兒,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是你啊,謊話精。”

周元莫名其妙:“什麼謊話精?”

陳一鳴惦記著彙演馬上要開始了, 懶得和他多說,徑直往劇院大門走。

周元快步跟上去,大有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架勢:“誒, 你彆走啊!你說誰是謊話精啊?說話不用負責的啊!”

陳一鳴腳步不停:“說你啊, 你上次騙我說江嶠談戀愛了, 不是造謠嗎?”

“誰他媽造謠啊?!”周元無語了,“你不信你去問問梁承安啊, 他最清楚了。”

陳一鳴看了他一眼:“就是承哥說的啊,他說你說話跟放屁一樣,肯定是假的。”

周元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摔倒,逐漸暴躁:“梁承安說我放屁?他怎麼好意思說得出來?江嶠的男朋友不就是他嗎?!”

這下換從陳一鳴差點摔倒了:“你胡說八道什麼?造謠造到承哥身上去了!”

周元上次被梁承安耍了一道,一想起來還是牙癢癢:“我造謠?我才是那個受害者好不好,梁承安是真的狗!”

今晚觀看彙演的人多,兩人的聲音引來了來往人群的注意,見路人頻頻看過來,彼此對視了一眼沒有再繼續糾纏這個問題,迅速和對方拉開了距離,以免影響自己形象。

進去後,陳一鳴循著編號找到了位置,周文昂一見他就問:“你不是說馬上到嗎?怎麼這麼久?”

陳一鳴一臉無語:“彆提了,我剛才在門口碰上了周元,你猜他說什麼了?”

“說什麼了?”周文昂好奇地問。

陳一鳴伸手越過周文昂,拍了拍正在發微信的梁承安:“承哥,周元說你和江嶠在談戀愛,你說離譜不離譜?”

梁承安抬頭看向他:“周元?”

“對啊!”陳一鳴越說越不解氣,“我是真沒想到啊,這小子輸了球居然造謠到你身上了,我肯定是不同意的,我當場跟他掰頭了一下!”

“造謠?”梁承安像是想起了什麼,情不自禁笑出了聲,“謝謝你。”

陳一鳴擺擺頭,不在意地說:“都是兄弟,不要客氣啦。”

手機震動了一下,梁承安低頭看了眼,落在江嶠新發來的消息上。

【守湖人:申請幫忙,妥否?】

【小天鵝:同意。】

若無其事地將手機收好,梁承安從位置上站起來:“我出去一下,一會兒回來。”

周文昂讓開道給他出去,順口問道:“承哥你去哪啊?”

“你們嫂子叫我幫個忙。”梁承安輕飄飄地丟下這一句就飄然離去,留下周文安和陳一鳴對視了一眼,滿臉震驚:“嫂子?!”

梁承安對劇院的路不太熟,但也算認識,江嶠彩排的時候他陪著來了一次。

推開安全出口的門,梁承安與先到的江嶠打了個照麵,兩人四目相對,不約而同露出了笑容。

梁承安走過去,笑著問他:“這次算誰主動?”

江嶠與他對視,反問道:“你說呢?”

“當然是我。”

梁承安微微低頭親吻他,兩人交換一個溫柔又親密的吻。

兩人在相同的地方親過三次吻。

第一次是江嶠主動,那時候兩人還談不上認識,彼此感受到的是放縱、侵略與占有;第二次是梁承安主動,那次是安撫是諒解;第三次是現在。

——這次是愛意,是勇氣,是與之偕老的心。

《春之神》的妝容以綠色為主,江嶠的眼妝也重點以綠色暈染,眼線是白色,眼尾加了細閃的碎鑽,顯得精致又高雅。

梁承安細細端詳他的妝容,最後落在他脖子處的圖騰上,那圖騰覆蓋了他大半個背部,延伸至脖子處。

“這個叫什麼?”梁承安問。

“句芒,是神話中的木神、春神、東方之神。”江嶠偏頭看了一眼後背圖騰,隻能看到一些色彩,他拉了拉衣領,“要看看全部嗎?”

三月倒春寒,尤其是晚上的氣溫更低,為了防止蹭掉身上的顏料,江嶠身上隻穿了件寬鬆的長袖。

梁承安拉住江嶠要解衣服的手:“結束再看。”

安全出口這邊沒有暖氣,梁承安擔心江嶠受涼,又親了親他,便說:“快回去吧。”

“好。”

兩人出來的時候,遇到了沈如真,梁承安打了個招呼便先走了。

沈如真地看著江嶠,提醒道:“回去找化妝老師補補唇妝吧。”

江嶠點點頭,大方地說道:“好,謝謝師兄。”

沈如真:“……”你還挺鎮定。

梁承安回到座位就遭到了圍攻,陳一鳴八卦極了:“承哥你什麼時候談的戀愛?我們怎麼不知道?不會真的像周元說的和江嶠——”

“怎麼可能啊!”一旁的的徐寧打斷他的話,“你們也不想想,承哥要是真的和江嶠談戀愛,我姨不得炸了?!”

陳一鳴一聽也是,梁承安這樣的家庭怎麼可能讓他找個男朋友,當即轉口道:“對了,我們剛才說彙演結束了去唱歌,承哥你要不要一起,順便叫上嫂子?”

彙演結束起碼十一點了,梁承安意外:“這麼晚?”

“晚什麼啊?反正明天又不上課,一起聚一聚唄。”周文昂說道。

徐寧也說道:“再說了,我們也可以提前走啊,要不看完學校的節目我們就撤?”

今晚的彙演襲茜也在,梁承安不確定江嶠能不能和他們去唱歌:“我回頭再問問他。”

彙演馬上要開始了,他不想江嶠再分神,打算結束後再問。

清大的節目《春之神》在第十一個節目,以有著生命象征的遠古神祇為主題。

冰雪融化,草木生長,萬物之始。

悠長空靈的哼唱響起,一道綠色的身影躍入舞台,寬大的裙擺在他近乎淩空滯停的動作中掀出飛揚的弧度,象征著春天蓬勃的生命意象。

白皙的背部盤踞著象征春神的圖騰,在不停的旋轉中仿佛與他融為一體,他的腳下不再劇院的舞台,而是孕育一切生命的廣闊土地。

在他的舞蹈中,台下的觀眾們仿佛看到了那位腳踏青龍的生命之神,他自由翱翔在繚繞的白霧中,在開春之際,為京市這座城市有著曆史有緣的城市帶來祝福。

在開頭的獨舞結束後,沈如真上場。

作為次席的他,和江嶠有著不同的舞蹈表現力,兩人合作排練了那麼久,配合得可謂天衣無縫。

《春之神》的舞蹈梁承安已經不是第一次看,可不管再看多少次,他的心神都為之震撼。

到了後台,大家都忍不住激動了起來。這次的演出不僅沒有出現差錯,而且完美地展現了《春之神》舞劇的魅力。

魏穎看大家這麼激動,也跟著高興,但還是提醒他們小聲一點,不要影響其他節目。

大家連忙壓低了聲音。

江嶠換好衣服去拿了手機,一打開就看到置頂上襲茜發來的信息。

——跳得很棒。

江嶠看了兩遍,抿了抿唇,最後還是露出了唇角的笑意。

他剛給襲茜回完消息,梁承安的電話就打了進來,接通後聽完對方的話:“去唱歌?現在嗎?”

江嶠想了想:“那我先跟我媽媽說一聲,確定了告訴你們。”

掛了電話之後,江嶠給襲茜發了消息。

他也沒有瞞著襲茜,直言是和梁承安他們一起,意外的是襲茜並沒有反對,隻讓他注意安全,早點回家。

搞定之後,他給梁承安發了消息,對方回複在劇院門口集合。

男女更衣室並排著,他一出來就看到門口的周研研,看樣子像是等他。

“去唱歌嗎?”周研研笑著問,“一起走啊!”

“好。”江嶠笑笑,上前和她並肩往外走。

劇院門外,梁承安等人一邊聊天一邊等著。

陳一鳴對梁承安的對象可是好奇死了,伸長了脖子四處張望:“人呢?怎麼還沒有來啊?”

周文昂也想知道是哪路仙女把梁承安拿下了,跟著他到處搜尋:“那個,你看那個穿白外套的像不像?承哥,是不是她?”

梁承安順著他們的手望去,一個不認識的女生從裡麵走出來,見他們直直盯著自己,連忙加快腳步往另一邊走。

梁承安無語又好笑地推了他們一把:“行了,你們彆嚇到彆人。”

陳一鳴:“我這不是好奇嗎?你說你談戀愛這麼新鮮的事情也不告訴我們,太沒意思了。”

梁承安看到門口出來的人:“來了。”

“哪呢?”陳一鳴立即抬頭,看到走過來的江嶠和周研研,“是江嶠他們啊,我還以為你說嫂子來了。”

說著他朝江嶠和周研研揮了揮手:“這裡。”

兩人走過來,梁承安迎上去,打趣地問:“跟你媽媽請假了?她知道你是和我出去嗎?”

“嗯。”江嶠笑道,“放心。”

梁承安放心了:“走吧,去唱歌。”

兩人往停車的方向走了幾步,才發現其他人沒有跟上來。

“走啊,不是要去唱歌嗎?”梁承安問。

陳一鳴總覺得哪裡不太對勁,一時間又想不通,於是撓了撓頭,問:“我們不等嫂子了嗎?”

梁承安挑眉,伸手攬住江嶠的肩膀:“不是來了嗎?”

陳一鳴:“……”

作者有話要說:

陳一鳴:我也是你們play裡的一環嗎?!!

*

還有一章完結,明天見呀。

PS:番外應該是沒有的,我是番外苦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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