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婚姻(2 / 2)

原主當然不同意,對方是有多歪瓜裂棗,才會連入贅農村這樣的“奇恥大辱”都接受呢!

她抗爭了許久,奈何爹媽、兄嫂站在統一戰線,一哭二鬨三上吊,軟的硬的輪番上陣。她畢竟是個臉皮薄的小姑娘,拉不下臉鬨到鎮上去撕X,不到一個月,心態就崩了。

這廂女方剛同意,媒婆就帶來了男方的意思:同意入贅,也同意收養繼子,但希望校家人也能適當照顧他的父親。

於是乎,原主的婚姻就這麼定了。

三個月後的今天,新新人類的校嘉華回看這些,隻能說謝天謝地留下來了!

否則這會兒的她,指不定還在東三省的犄角旮旯裡,麵朝黑土背朝天呢。

對很多充滿理想抱負的知青而言,日複一日的辛苦勞作是次要的,無儘的迷茫才最誅心。

在家有吃有喝,有爹媽照顧,可不比去外地當勞力強?

雖然青河村也是農村,但是校嘉華知道,很多年後,隨著政策的變革和社會的發展,這裡會依附隔壁的帝都,被劃入人人向往的城市新區。

附帶著,校嘉華對這樁陰差陽錯的婚姻,也寬容了許多。

她不禁好奇,自己的丈夫,到底是個什麼人來著?

房間的床頭櫃裡,壓著他們的結婚證,結婚證上沒有照片,隻有丈夫的名字:白恪言。

校嘉華回想了一下,腦子裡的印象是“白白淨淨、謹慎寡言”。

還真是人如其名。

她隱約記得,他們隻在縣城見了一麵,登記結婚後,拍了唯一的合影,他就踏上了回城的火車。

入贅女婿是不需要付彩禮的,白恪言還是把全身的錢、票都給了嶽父嶽母。他隻求帶走合照,說是去軍隊打什麼報告。

站台上,媒人請小兩口單獨說幾句話,她故意偏著頭不看他。

關於這樁婚事,他們都從對方眼中讀懂了四個字:她(他)不願意 。

他們一路沉默到底。

火車快要發動的時候,白恪言從挎包裡取出一個嶄新的軍用水壺,紅著臉遞到她手裡。

“是新的。”他局促地解釋,“你可以自己用,或者賣掉。”

“家父那裡,就……”

因為她始終不看他,“拜托你了”這四個字,他沒有說出口。

後來,那隻軍用水壺,輾轉落到校大嫂手裡,被賣掉後,換成了用來答謝媒人的糧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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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裡,校嘉華果斷收拾東西,決定去探望公公。

她端著碗,剛走到門口,就被熊孩子拖了後腿。

“娘,你彆走!”校大寶緊張地擋在門口。

恐慌的情緒會傳染,小石頭也撲騰著,想跳下椅子。

熊孩子抽搭著掉金豆,校嘉華卻在心裡笑了。

且不說她是初來乍到,就連原主平時住校,也不過當了三個月的後媽,哪有什麼母子情深。

校嘉華很清楚,校大寶很聰明,他這樣黏她,隻是出於對“靠山”的敬畏和服從,絕不等於對母親的愛。

孩子們懼怕的不是她離開,而是被她拋棄。

貧乏年代,死於饑荒和疾病的人不在少數,有個後媽磋磨自己,總比孤苦伶仃沒人要強。

更何況,這個後媽還是全家性子最弱、心腸最軟的小姑。

校嘉華也不想用成人的眼光,去評判兩個平均年齡不到五歲的孩子。前塵往事如燈滅,上輩子的恩怨也該一筆勾銷,可她就是過不去心裡的坎。

背叛太殘酷,她無法信任身邊的人,至少現在是這樣。

僵下去不是辦法,校嘉華緩緩開口。

“第一,我身上沒帶行李,是要去大院,不是離家出走。第二,天黑小石頭出門不安全,你必須留下照顧他。第三,如果聽懂了,就讓開。”

校大寶瞪大了眼睛。

他第一次覺得,姑媽好像變了一個人。最明顯的是,他現在和她對視,總是撐不過三秒,就怕得想哭。

苦情牌和賣萌牌,全部失效了。

他不死心地問:“娘,你真的不會跑去東北當知青嗎?”

“……不會,我閒的?”

她看著他,意思很明確。

校大寶破涕而笑,吱悠一聲,打開院門:“娘,你去看二爺爺吧,他不是壞分子,我會照顧好石頭的。”

校老栓比白父的年齡稍長,為了區分兩個爺爺,校大寶私下這麼叫。

校嘉華很意外:“你又知道?”

“呃,二爺爺教我寫過字呢。”

姑姑當初結婚,小夥伴都嘲笑他多了個壞分子爺爺。校大寶氣不過,偷偷跑去大院扔石子兒。

老先生被砸到腿,問清緣由,不但沒有批評他,還教他寫自己的名字。臨走前,還摘了把樹上的果子給他吃。

“所以,他們其實是好人。”校大寶信誓旦旦。

“就你機靈。”

校嘉華敲他腦門,“乖乖等我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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