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津貼(2 / 2)

“中風?那有沒有住院?”

窗外人影晃動,鄭大夫隻能避重就輕地說:“沒有藥的,住院也沒用。”

校嘉華思忖片刻,掏出隨身攜帶的紙和筆。

“鄭大夫,需要什麼藥,您說,我來想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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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嘉華離開時,村長趙富達剛從大院出來。

老村長大咧咧揮手:“笑笑,正巧,你過來。”

他掏出兩個信封,“這是白恪言同誌寄來的津貼,以及你公公的勞改工資,都是這個月剛到的。”

勞改人員也有工資,少得堪比低保,隻能由家人領用。白恪言結婚後,就拜托村長,同他的津貼一並拿給校家。

這麼做也沒毛病,但是……“我以前怎麼沒見過?”

趙富達:“你大嫂說,你個小媳婦,哪裡用到這麼多錢。她先幫你存著,以後等白同誌回來,再給你們辦喜酒、添家具。”

“所以,前幾個月的津貼,都被我大嫂領走了?”

這個張紅娜,可真是吃人不吐骨頭。

“呃,老栓和麗芬都沒反對……怎麼,有問題嗎?”

“沒問題的,家裡人也是為我好。”

校嘉華笑得真誠,“可是趙叔,您也知道,我結婚後沒蓋新房,還住著原來二哥的房子。大寶該念書了,用錢的地方很多。以後,我丈夫和我公公的錢,您還是直接交給我吧。”

校嘉華重點強調,是她自己的丈夫和公公。

能坐到村長這個位置,趙富達也是個明白人。

校嘉華這婚結得草率,但白恪言一表人才,還是個光榮的解放軍,除了成分問題,不比自家兒子差,趙富達也樂見其成。

想起自家小兒子,幾次暗示他多給校家記工分,趙富達果斷決定:“行,笑笑,以後這些錢,你自己來大院領。”

“趙叔,謝謝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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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時候,天已經徹底黑了。

鄉村小路很安靜,蛐蛐聲格外清晰。路過幾間農戶,還能聽到幾句罵罵咧咧的家常。

前所未有的體驗,令人想到蘇軾夜遊承天寺,有夜,有月,有竹柏,可惜她這大閒人滿腹心事。

拐角處,樹蔭忽然晃動了一下。

“誰?”校嘉華低聲喝道。這種時候,難道村裡還有野豬、黃鼠狼出沒?

“娘,是我!”

月光下,“野猴子”的眼睛比星星還亮。

校嘉華:“……校大寶,你想嚇死我?”

“娘,我擔心你怕黑,來接你回家。”

校大寶有點心虛,怕黑的是他,睡不著又不舍得點蠟燭,乾脆出來等。

“謝謝啊,我不怕黑,隻怕機靈鬼。”

校嘉華又問:“小石頭呢?”

“弟弟睡著了,他如果哭,我能聽到。”

校嘉華沒再理他,抬腳繼續前行。

校大寶打了個哈欠,急忙跟上去,接過她的空碗,“娘,我幫你拿。”

”小鬼頭,還挺紳士。”

“娘,什麼是紳士?”

“紳士啊,就是遵守男德的男人,要愛護女人,尊重女人。”

“嗯,娘你放心,如果以後有人欺負你,我也會保護你的。”

“不用了,我能自己打回去。”

“啊……?”

校大寶縮了縮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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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孩子在外間睡得很香,校嘉華點上蠟燭,拆開信封。

白忠實的工資隻有薄薄幾張,加起來不過十塊,每一分都是辛苦錢。

相比之下,白恪言寄來的津貼就豐厚多了。校嘉華粗略數了數,竟然有小一百,還附帶不少糧票、肉票等。

這小贅婿,還挺有錢嘛。

校二哥生前,當兵六七年,每月的津貼還不到六十塊。白恪言去部隊才三個月,一個新兵蛋子,怎麼會有這麼好的待遇?

信封來自建設兵團某基地,距離不算遠。可以確定,白恪言工作在外,無論人脈還是資源,至少比她這個小村姑強。

依著地址,她提筆給白恪言寫了封信,將那張寫滿藥名的紙箋一並收好。

明天要儘快將信寄出去,校嘉華夢裡都在念叨。

第二天天剛亮,校嘉華就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吵醒了。

帶著起床氣,她頭痛地打開窗戶。

院子裡,校大寶和小石頭,死死抵在門栓後麵,非常害怕外麵的人進來。

“校嘉華,你個吃裡扒外的,快開門,把錢交出來!”

尖銳的女聲穿透院門。

不愧是大嫂,來得比預料中還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