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電話(2 / 2)

“春霞嫂子,我不進去,說幾句話就走。”

門口,校嘉華直接道:“我就想問問,梁高峰是怎麼回事?”

不是什麼好事,姑娘媳婦們都不願提。但程春霞清楚校嘉華的為人,索性說開,也算給她提個醒。

“笑笑,你平時在鎮上,可能不知道,大家都說,梁高峰之所以被調走,是因為他跟女知青……鑽了玉米地!”

“誰舉報的,跟哪個女知青?”

“男知青舉報的,聽說他是跟……”

身後傳來腳步聲,程春霞立即打住。

來人是蔡小菊,稀客。

程春霞表情尷尬,“笑笑,聽嫂子一句勸,千萬彆跟姓梁的來往。”

像是不待見蔡小菊,她丟下這句話,跑回屋了。

蔡小菊假裝什麼都沒聽見。月光下,她冷著臉,倔強又隱忍。

“校同誌,我是來通知你,剛剛,你男人給你打電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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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白恪言。

校嘉華飛速跑到村口的供銷社,心臟快要跳出嗓子眼。

蔡小菊遞給她一張紙條,上麵寫著十幾分鐘前的來電號碼。

回撥時,校嘉華的手指在顫抖。

手表顯示,深夜十點。白恪言絕不可能這個時候,在基地給她打電話。

聽筒響了一聲,瞬間被掛斷。

校嘉華慌亂地猜測,他在哪裡,又出任務了嗎?

好在下一秒,電話鈴又響起。

她秒接:“白恪言,是你嗎?”

“笑笑,是我。”

電話裡的男人,聲音有些沙啞,“這麼晚了,有沒有吵到你。”

校嘉華:“沒有吵到我!你不在基地,現在在哪裡?和誰在一起?身體好不好?”

感受到女孩子的擔心,白恪言急忙答:“我很好。我在基地外麵,鳳凰鎮的供銷社裡,今天是勞動節,基地放假半天,可以出來。”

“鳳凰鎮,你去那裡乾什麼?遠不遠?”

“不遠,沿著弱水河,幾步路就到。”他又咳嗽了一下。

“你的聲音怎麼了?”

“沒事,電話失真。”

確實,這時候的電話設備很簡陋,隨著信號和電壓的強弱,還不時傳出刺耳的電流聲。

兩個人的聲音飄忽又遙遠,心的距離,卻前所未有的近。

如果有更清晰、更便捷的通訊技術就好了——他們心有靈犀地想。

校嘉華微微責備他:“都說了不需要你回信,打電話也不用。我很好,家裡也很好。爹娘,咱爸,還有孩子,他們都很好。”

“我知道。”白恪言語氣溫柔,“笑笑,謝謝你送我香皂,謝謝你為家裡所做的一切。”

他是在回複,她寫給他的每一句話。

說完這些,他又開始沉默。

這人,明明是他主動打來電話,卻什麼都不說,竟然隻是想聽聽她的聲音。

校家華氣得想掛電話,又舍不得。

男人不愛說話,她隻好輕聲細語,講起身邊事,講起前麵的幾封書信。

不同的是,這一次,她的樹洞會回應她。

聊起校家的新生寶寶,校嘉華隨口問:“白恪言,你喜歡男孩還是女孩?”

“女孩。”他毫不猶豫。

“為什麼?”

“我希望她更像你。”

心頭劃過柔軟,校嘉華第一次覺得,生孩子似乎也沒有那麼可怕。

漸漸的,聽筒開始發燙。遙遠的那頭,隱約傳出催促聲。

他們都知道,告彆的時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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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嘉華掛斷電話,走出供銷社。

蔡小菊一直等在院子裡,非常敬業。樹藤下,蚊子叮了她不少包。

校嘉華誠懇道:“蔡知青,謝謝你。”

一出口,兩人都很感慨。

她們曾在同一個供銷社並肩工作,短短幾個月,就變得如此疏離。

校嘉華把電話費遞給她,蔡小菊卻拒絕了。

“不用了,我已經主動申請去邊疆,支援油田建設,馬上就要離開青河村。這通電話,算我請你,謝謝你過去……對我的照顧。”

蔡小菊鼻子發酸。

校嘉華很意外,“去油田要乾體力活,太辛苦了,不適合你。為什麼要主動申請過去,是因為梁高峰嗎?”

這是第一個挽留她的人,蔡小菊瞬間湧出淚水。

“沒錯,我以前是喜歡梁知青。但我沒有跟任何人鑽玉米地,他們為什麼都不相信我?”

她發泄著心中的屈辱。

“還有你,校嘉華,你男人對你這麼好,他還是個解放軍,你為什麼也要跟梁高峰……不清不楚?”

校嘉華沒有說話,也沒有安慰。

等人哭夠了,她才緩緩遞出手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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