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新品(1 / 2)

六七十年代, 上班乾活掙工分就像吃飯睡覺一樣天經地義。沒有人理解,校嘉華在供銷社乾得好好的,為什麼要休假。

崔麗芬甚至懷疑,自家閨女是不是懷孕了?

“怎麼可能?白恪言已經離開三個月了!”校嘉華震驚。

“有些新媳婦, 身子太瘦, 幾個月都不顯懷, 又大大咧咧的,自己懷了都不知道。”崔麗芬就怕她也這樣。

校嘉華好笑:“放心啦, 我跟小白同誌,目前隻有純潔的革命情誼,我們都一心投身社會主義建設, 先立業再發家!”

“恪言的津貼這麼高, 差不多是營長級彆了吧,他有沒有寫信讓你去隨軍。”

“他入伍不到兩年, 就一普通士官,沒達到家屬隨軍的條件。”更何況, 基地條件艱苦, 校嘉華去了也無用武之地。

“你呀……”

崔麗芬更擔心了。夫妻倆不圓房,她生怕女婿在部隊提乾了, 轉頭又嫌棄這農村小媳婦。

她有心教校嘉華一些夫妻之事,見女兒一派率直, 實在不好意思開口。想去婦聯借幾本《新婚知識圖解》,塞到女兒枕頭下, 又怕兩個孫子看到尷尬。

算了, 大不了以後真離了,校家也養的起她。

校嘉華開始休假,最高興的人, 莫過於校大寶和小石頭。

兩位兒童總算結束半留守狀態,日日夜夜都能和媽媽在一起。

過去,校大寶每天早晚自己做飯,接送弟弟去爺爺奶奶家,然後準時背著書包上學堂……十足的兄長做派。

可校嘉華一回來,他立即化身鹹魚,隻想賴在家裡,和小石頭一樣,隨時隨地黏著老母親。

哪怕還要被她耳提麵命,增加課後作業。

校嘉華無奈,親自去農耕小學,為校大寶請了一天假,帶兩個兒子去青河釣魚。這是倆小孩從入夏以來,就嚷嚷的願望。

校嘉華家教很嚴,無論天氣再熱,都不許孩子去河邊玩耍。村裡不是沒發生過兒童溺水事件,淹死的往往是會鳧水的。

更何況上輩子,她是因為拯救落水青年才領盒飯的,格外不待見浪裡有白條。她建議趙村長,在河邊立危險牌,增加巡邏人手,見到小孩就驅趕。

校大寶和小石頭很聽話,知道娘親的忌諱,平時絕不越雷池一步。如今被允許來河邊釣魚,快要興奮上天。

校嘉華一整個冬天沒碰魚竿,技術也沒生疏,調試了兩次,很快釣上來一條大魚。

校大寶崇拜極了:“娘,你好厲害!可我怎麼總是釣不到呢?”

“釣魚有耐心還不夠,還需要技巧。比如位置,最好靠近樹蔭、葦草。河水深淺不同,活躍的魚種類也不同。天熱時,它們喜歡沉在水底,天冷或陰天,又會上來透氣……”

校嘉華一邊說,一邊手把手教他。

小朋友悟性很高,靜下心來,不一會兒就釣到了一條小鯽魚。

小石頭看見了,開心地鼓掌:“哥哥,你真棒!”

“不錯。”校嘉華也表揚兒子。

可他還沒開心兩分鐘,她就一個反手,把魚丟進河裡放生了。

“娘!”校大寶不太理解。

“這條魚太小了,刺多肉少,萬一沒挑乾淨,弟弟吃了會卡喉嚨。而且,我們要保護小魚苗,這樣生態才能循環呀。”

“娘,不吃小魚!”小石頭永遠第一個擁護她。

校大寶:“明白了,要等小魚長成大魚,生很多很多小魚之後才能吃。”

“呃,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

校嘉華決定,暫時不告訴他們,魚是體外卵生這一複雜的生物現象。

母子又釣了幾條大魚,滿載而歸。

回去的路上,校大寶背著魚簍走得飛快,恨不得立即回家享受美味。

校嘉華沒放過他,詢問他最近的學習內容,還考了他不少數理化知識。每一道都超出了他的學習範圍。

校大寶越答越心虛,敢怒不敢言,到家之後一溜煙兒跑進廚房,變身殺魚小哥,躲開老母親的盤問。

校嘉華隻好轉頭,教小石頭背誦詩詞。

她翻開一頁新詩,剛念了兩句,小石頭立即背誦出了下一句,還歪著小腦袋說:“娘,這首教過,會背啦!”

校嘉華暗自驚歎,又挑了幾首篇幅長、難度大的,小石頭依然一字不差地背了出來。

“天,這是什麼絕世聰明小天才呀!”

小石頭依舊是沉默的,他輕輕抱住娘親,把臉靠在她肩上,笑得害羞又得意。

校嘉華果斷決定,要把小石頭也送進耕讀小學,儘管他隻有四歲。

小石頭沒想到,幾首古詩暴露了天賦,他在家裡混吃等死的日子結束了。

但他是個好脾氣的乖寶寶,跟著哥哥一起上學,能認識不少新玩伴,倒也樂在其中。

農村的小朋友上學是不需要接送的,一群大小孩,走到哪玩到哪,成群結隊,一路都有人照應。

兩個孩子都上學後,校嘉華空閒下來,叫上蔡小菊,和她一起去了趟縣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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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小菊請願去邊疆,趙村長念她衷心一片,特意批準了她的探親假。

但實際上,校嘉華和蔡小菊這次來縣城,是借收割機的。

五月以來,全國的小麥由南向北,陸續成熟。化肥充足的緣故,今年,青河農場的小麥長勢喜人,產量無疑又要創新高。

趙村長提前半個月,就開了收割動員大會,讓大夥磨好鐮刀,怕搶收晚了,再撞上雨期。

校嘉華卻覺得,人工割麥,又累又慢,哪有收割機的效率高?

有了收割機,全大隊一周的農活,幾個人兩天就能乾完,能節省大量時間和人力物力。

身為全村最愛“偷懶”的小媳婦,她必須想辦法搞事情。

供銷社總公司,王經理和許主管聽到兩個姑娘的訴求,都覺得她們異想天開。

時下最流行的是自走式聯合收割機,引進蘇聯技術,收割、脫粒一步到位,每年夏天,各大農場都爭得頭破血流。

青河農場產量高是事實,但耕地麵積卻不是最大的,再加上周邊圍了一圈“困難戶”,地形複雜,進不了農業部的試點名單。

因此,王經理毫不客氣地潑冷水。

“開玩笑!收割機是你們想借就能借的?咱們縣總共也就那麼幾台,誰能用、誰先用,縣政府和農業部說了算!”

王展發的嗓門有點大,蔡小菊本來就心虛,被人一訓斥更緊張了,全程低著頭看腳尖。

許德順去過青河村,老熟人了,他好脾氣地安慰女同誌:“收割機是農業部門管轄的,供銷社公司屬於商業部,咱們隻能給領導提建議,沒有調用權。”

校嘉華卻大膽提出:“如果,一個夏天,咱們公司就能賺到三台收割機的錢呢?”

王展發更覺得她在癡人說夢。

一台收割機大幾千,三台至少小兩萬,天文數字,尋常人根本不敢肖想。

出師不利,校嘉華也不氣餒。她笑著問許主管:“您的老同學徐民強會計,最近在縣城洗化廠,工作還順利嗎?”

“……”許順德立即回想起,老同學的晉升史。

當初,徐民強是因為“自學成才”,貢獻香皂的改良配方,登上《先進日報》,而被縣城洗化廠挖走晉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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