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跳槽(1 / 2)

白恪言幾乎是數著秒針過日子, 六月份一到,他就去話務室排隊了。

為了不影響基地的工作進度,話務員按照工號排序,輪到白恪言時, 已經臨近中午。

他放棄了午餐, 迫不及待把電話打到青河村供銷社。

這次, 接電話的人是程春霞。

“白同誌?你找笑笑啊。真不巧,一大早我就見她, 帶著兩個孩子出門了,說是去縣城過節!”

“六一兒童節?”

“是這個。害,農村娃過節煮個雞蛋就好, 還是笑笑講究。”

“應該過的。”天氣炎熱, 她一個人帶孩子出門,白恪言微微心疼。

不願浪費這三分鐘, 白恪言繼續問:“程嫂,請問我家笑笑, 最近不去鎮上了嗎?”

“是啊, 笑笑快一個月沒去上班了。天氣這麼熱,小媳婦兒細皮嫩肉的, 說是怕曬黑了。”程春霞笑道,“白同誌, 你可彆嫌我們笑笑嬌生慣養,她念書很聰明, 本來就沒吃過苦。”

“不會的。”白恪言骨子裡還是有一點大男子主義。妻子願意留在青河村, 有父母鄉親照顧著,他反而更放心。

白恪言支持校嘉華的工作,卻也希望, 至少在他退伍轉業前,她能平平安安待在家裡,用他的津貼持家教子就好。

不可否認,林靜敏和梁高峰說過的話,已經在他心裡紮根成刺。

他試探著問:“梁知青他……還在村裡嗎?”

程春霞心裡一驚,她看不起梁高峰亂搞男女關係,又怕白恪言聽到什麼風言風語,令這對異地小夫妻生出什麼矛盾。

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

她急忙解釋:“沒有沒有,那個梁高峰,已經被人送去邊疆油田了。笑笑在供銷社和他隻是同事,說過幾句話而已,你可彆誤會。”

原來所有人都知道,梁高峰對他的妻子心懷不軌。他這個正牌丈夫,卻遠在天邊,束手無策。

白恪言苦澀地回應:“您放心,我相信我的妻子。”

“這就對了,笑笑知道你來電一定很開心。可惜今天日子不巧,不如你留個號碼,晚上,我讓笑笑給你打回去?”供銷社的電話是沒有來電顯示的。

三分鐘時間已到,對麵的話務員開始催促。基地的信息不能對外透露,即使對方回撥過來,普通電話也會被回絕。

因此,白恪言搖了搖頭:“程嫂,謝謝您,我下個月再打。麻煩您告訴笑笑,我很好,也請她照顧好自己。”

.

回去的路上,許久,白恪言才調整好失落的情緒。

“白大哥!”宿舍樓下,有一道女聲喚他。

白恪言停下腳步,看見一個穿著綠軍裝、佩戴紅十字袖章的姑娘。

“陶同誌,你好。”

陶燕,基地醫療班的護士,也是林靜敏的同學兼好友。她和白家兄妹很早就認識。

“白大哥。”

陶燕捧著長圓鋁飯盒,麵帶羞怯:“這是食堂限量的紅燒肉……聽說你一下作業就去打電話了,肯定還沒來得及吃飯。白大哥,我請你吃吧?”

“謝謝,不用了。”白恪言淡淡地補充,“我給我愛人打電話。”

聽他這樣說,陶燕有些鼻酸。

白恪言從小就是大院裡最耀眼的哥哥。他長的好看,成績優異,而且脾氣特彆溫柔,無論對誰都彬彬有禮,永遠是大人口中“彆家的孩子”。

每到寒暑假,陶燕就會借著補習功課的名義,暗戳戳向白恪言求教問題。

和大院其他少女一樣,她喜歡白恪言不是秘密。可惜,白父當年出事,眾人都以為白恪言前途黯淡,陶燕不得不聽從父母的話,和白家劃清界限。

沒想到再見麵,他比從前更優秀,不僅成了光榮的解放軍,還是人人欽佩的“科研戰士”。

更沒有想到,她的白大哥已經結婚了。

陶燕難過了很久。她恨自己當初懦弱,恨父母拜高踩低。如果這幾年,她一直陪在他身邊,那麼今天的白夫人一定是自己。

辛虧前幾天,事情有了轉機。

陶燕從林靜敏那裡打聽到,白恪言結婚隻是為了從軍,托人照顧年邁的父親。她那顆失落的心,又燃燒起來。

沒有愛情的婚姻,和一潭死水有什麼區彆?也許兜兜轉轉,她才是最終值得與他共赴愛河的人。

陶燕紅著眼睛,楚楚可憐:“白大哥,對不起,你是不是還在怪我,當初我們家不應該……”

白恪言打斷她:“陶燕,事情已經過去了,彆想太多,我沒有怪任何人。”

“那這些紅燒肉……”

“抱歉,我不能接受。”

這些天,將心比心,白恪言無法忍受妻子身邊出現任何示好的異性,那麼同理,他也該對其他女同誌保持距離。

“況且,你和小敏是朋友,彆讓她難堪。”

白恪言禮貌地離開。

陶燕抹著眼淚,卻在心裡安慰自己,至少白大哥心胸依舊寬廣,他沒有恨她,也沒有恨那些落井下石的人。

她相信,總有一天,她會打動他。

.

聽不到想聽的聲音,見不到想見的人,白恪言必須承認,他心裡是煩躁的。

當年家道中落,他全程接受,肩負著長子責任,在挫折中平靜地尋找轉機……都不曾像現在這樣,心裡充滿了不安。

剛剛,即使陶燕站在他麵前哭得梨花帶雨,他心裡想的,也隻有他的妻子校嘉華。

妻子小名叫笑笑,笑的時候卻不多,但每一次都分外動人。她是堅定的,溫暖的,還帶著一點母性的柔韌。

那天在山上,即使懸崖百丈冰,她卻遠比春花俏。這樣的姑娘,每一幀都珍藏在他的心裡。

白恪言掏出貼身的筆記,細細看著夾頁裡的照片……罷了,今晚還是申請通宵值班吧,否則又是一個無眠夜。

與他的煩躁相反,宿舍倒是充滿了歡快的空氣。

韓棟剛打完電話,一掃之前的頹廢,容光煥發。

兩位師弟很好奇:“韓哥,你是怎麼跟對象和好的,快教教我們唄?”

韓棟翻白眼:“一邊去,你們兩個毛頭小子,連對象都沒有,關心這個有啥用?”

“彆看不起人啊,我們現在沒有,不代表以後沒有,早晚都要有的嘛!”

一向沉默的白恪言突然幫聲:“沒錯,說來聽聽。”

聞言,韓棟立即收起了大師兄姿態。從前在學校、現在在部隊,白恪言都是碾壓級的存在,在學術上幫了他不少忙,威信極高。

在白恪言麵前,他就是個弟弟。

白恪言是典型的富貴公子,每月除了津貼,上海和太豐縣那邊,都會寄來不少物資。

太豐縣寄來的東西雖然不貴,勝在實用。白恪言每次都視若珍寶,彆人多看一眼都不行。

而上海寄來的那些昂貴的肉罐頭、鞋帽、鋼筆……白恪言總是送給家境貧寒的戰友。他身上沒有一點紈絝子弟的做派,韓棟想挑他一點小資的毛病都不行。

“既然我兄弟發話了……”

韓棟嘿嘿一笑,“每次打電話,啥也彆說,啥也彆問,對著姑娘直咧咧表白,說一百遍‘寶貝我愛你,不能沒有你’,就行了!”

師弟們絕倒:“切,要不要臉啊,話務員阿姨全程看著,你好意思說這麼肉麻的話?”

“要臉?要臉對象就跑了!瞧你們這覺悟,知道自己為啥打光棍了吧!”

韓棟得意地問白恪言:“兄弟,你是有經驗的,對媳婦就得像夏天一樣熱情,我說的沒錯吧?”

白恪言徹底語塞。

這時,宿舍的門被敲響,宿管員在外麵通知:“白恪言同誌,話務中心來電,有電話找你。”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