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 對著電話裡的白恪言,校嘉華也很想多說說自己的近況。
她最近職場順利,冬棉的采購任務完成了,還提前拿到了城市戶口。等過完年, 她就能把校大寶和小石頭也接到太豐縣城, 讀公立的小學。
可是, 這通電話寸秒寸金, 基地話務室,還有很多戰士在排隊等電話, 等著給家裡報平安。
他們隻能長話短說。
“白恪言, 我和家裡都很好!快說說你那邊的情況, 任務都完成了嗎?”校嘉華催促道。
“笑笑,我也很好。就像報道的那樣, 發射很順利。”白恪言的聲音有些疲憊,語氣卻很輕鬆。
他繼續道:“這次飛行試驗成功後,基地上下都很振奮,領導還特意體恤我們給我們放了七天的探親假。”
“真的?那你就能回家了!具體是什麼時候?”這真是意外的驚喜。
白恪言報上日期。假期安排在下周,除去來回在火車上的時間,他能留在家裡的時間, 剛好橫跨一個周末。
可問題在於, 白恪言回家的那三天, 恰巧是校嘉華在上海出差的日子。
基地的假期千載難逢, 還有這麼多戰士都在等著輪休,基本無法調節。
而供銷社公司這邊, 校嘉華去上海的火車票,也都提前定好了,實在不好變更。
也就是說, 工作和家庭,她這次隻能選擇一個。
工作固然重要,愛情卻是獨一無三的,所以校嘉華果斷選擇了……前者。
呃,還是先出差吧。上海那麼大,她真的想去看看啊。
猶豫之間,她心虛道:“恪言,我當然希望你能回家,我也特彆想見到你……可是,棉衣對群眾來說,也很重要的,所以……”
“笑笑,對不起。”白恪言突然出聲,打斷了她。
“啊?”
“對不起。這次放假,我恐怕不能回青河村了。”白恪言比她先一步,做了決定。
雖然這個決定,看起來最適合不過,校嘉華卻覺得空落落的,“……為什麼呢?”
白恪言柔聲解釋:“前兩天,三叔打來電話,說天氣轉寒,三嬸的病情突然加重了。三叔有重要工作,不能離開邊疆,他希望我能先去上海,看望三嬸。”
上海當然是要去的。白恪言原本打算,先在上海逗留一晚,再從上海轉車到太豐縣,去青河村看校嘉華。
探親之後,他當天再轉車回基地。這樣奔波三地,時間雖然趕,至少能見到想見的人。
可是,當校嘉華說出自己的情況,白恪言立即改變了主意,“笑笑,我們可以直接在上海見麵。”
這樣一來,校嘉華也不用感到為難。
回想前幾次,白家三叔三嬸對自己的照應,校嘉華有些過意不去,“三嬸的病嚴重嗎?我早就應該專程去看她老人家。”
白恪言:“彆擔心,那邊有醫護人員照顧,三嬸已經好多了。我們到時候去,能讓她寬心一些。”
聽他這麼說,校嘉華恨不得現在就飛去上海。
“那就這麼說定了,我們上海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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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白恪言約定好之後,校嘉華把出差的事情告訴了爹娘。
校嘉華本以為,要多費些口舌才能說服三老,沒想到,他們居然直接同意了。
尤其是崔麗芬,不僅同意校嘉華出差,還說會照顧好校大寶和小石頭,讓她放心去上海。
校嘉華笑嘻嘻道:“娘,您這次很開明嘛!”
崔麗芬點點閨女的腦袋,責備道:“你呀,去上海出差事小,親家三嬸生病了,這個才嚴重。你這做兒媳的,怎麼現在才去看人家?”
“是侄兒媳。”校嘉華糾正她。
“差不多的。”白家的狀況,崔麗芬也知道一些。
白恪言的父母雖然離婚了,但從校嘉華上次去邊疆出差,就能看出來,白家的三叔、三嬸非常看重她這個侄兒媳,也非常看重校家。否則,白家三叔不會給校嘉華送那麼貴重的印章,還有那麼多特產。
據說印章和特產,都是白三嬸提前授意,讓白三叔特彆準備的。
在崔麗芬和校老栓心裡,白家這三叔三嬸,和親家公、親家母是一個份量的。
崔麗芬說著,又在屋裡忙前忙後,搜羅出來一堆雞蛋、紅糖、花棉布,都是她平時舍不得吃、舍不得用的東西。
“這些東西,你都帶去上海,送給親家三嬸。”崔麗芬囑咐閨女。
校嘉華連連擺手拒絕,“娘,算了吧,這些東西上海都有,人家也不缺這個,你們還是自己留著吧。”
崔麗芬很固執:“他們有,那是他們的。咱們送的,是自己的心意。反正,你不能空著手去,叫人家笑話咱不懂禮!”
校嘉華還是不太情願,禮物可以到了上海再買嘛。
這次出差,她隻想輕裝上陣。她可不想扛著大包小包,一下火車,就成為廣大上海人民的圍觀對象。
一時間,母女倆誰也說服不了誰。
校老栓在院子裡蹲了半晌,熄滅了旱煙袋,也回屋翻箱倒櫃去了。
過了會兒,老父親捧著一個裡三層外三層的破布袋出來,塞進了校嘉華手裡。
校嘉華好奇地打開,裡麵竟是一疊零零散散的錢票。其中幾分、幾毛的居多,雖然瞧著厚厚一大把,實際算下來,也就百八十塊。
這些錢,恐怕也攢了很多年。
校嘉華:“爹,您這是……?”
校老栓繼續蹲到牆角抽旱煙,“笑笑,你娘說的對,咱不能空手去,不能讓人家看不起。我雖然不中用了,棺材本兒還是存了一些。你拿到上海,給親家的人買些體麵的東西。”
崔麗芬也道:“瞧我這記性,怎麼把這茬給忘了?對,上海賣的東西,肯定差不了。笑笑,這些錢你收好,隻是彆讓你大哥大嫂知道。”
看著這些辛苦錢,校嘉華無法不動容。他們越是這樣,這筆錢就越不能要。
校嘉華把錢退回去,“爹,娘,我堂堂一個經理,工資多得花不完,還能差你們這點錢?你們放心吧,禮物的事,我自有辦法。”
三老拗不過她,隻好先收了回去。
第三天,校嘉華沒有回公司,而是去了一趟鎮供銷社。
“校經理,您找我?”於雪蓮放下手中的活,好奇地問。
於雪蓮和鄭青鬆見過雙方父母,已經正式訂親了,據說年底就要結婚。如今,她整個人都散發著準新娘的羞澀和喜悅。
時間緊迫,校嘉華沒再打趣她,直接道:“雪蓮,我今天過來,是想請你再幫我一個忙。”
“經理,什麼幫忙不幫忙的,我還是那句話,任何時候隻要您吩咐,讓我乾啥都行!”
“沒那麼嚴重,就是下班後,請你帶我去見一位裁縫。”
於雪蓮想了想,“裁縫,難道是……”
校嘉華笑道:“對,就是上次那位,幫你們做新衣服的紅幫老裁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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