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虛心學習,不破不立是必要的。
“校經理說得對,剪!”
仝其芳認真對工人們下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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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國棉廠的棉衣生產線磕磕絆絆起步後,校嘉華總算得空,回了趟青河村。
因為她早先的不告而彆,校大寶和小石頭,都憋了一肚子氣。
校大寶向弟弟商量著,“哼,這次等娘回來,咱們一定要一個星期不理她!”
小石頭點點頭,又搖搖頭,小聲道:“哥,一個星期有七天,太長了!娘會傷心的。”
想想也是,校大寶又道:“那就三天?不能再少了!”
崔麗芬端著兩碗野菜麵湯,從廚房走出來。
她聽見兄弟倆的對話,好笑地提醒他們:“按照以往的慣例,你們娘回來後,能在家待兩天就不錯了!”
“……”這是一個悲傷的事實,兄弟倆表示有點紮心。
突然,大門口傳來久違的三輪車聲。
校大寶和小石頭對視一眼,確認不是幻聽,立即丟下手裡的麵湯,爭先恐後地跑了出去。
“娘——”
小石頭一叫,就被校大寶瞪了一眼,恨鐵不成鋼。
小石頭本身也有小情緒,立即噤聲了。
校嘉華看出兄弟倆的小表情,居然不像往常那樣,衝過來抱她,她就猜到,他們這次是真的生氣了。
她也不解釋,隻謝過司機師傅,拉著兩隻行李箱,走到院子裡。
崔麗芬怕閨女累壞了,急忙解了圍裙接過來。
她疑惑道:“這箱子怎麼這麼重?我和你爹送的藥,女婿的二嬸沒有收嗎?”
校嘉華喊了聲娘,笑著回答:“收了。二嬸當晚就用了,她還誇效果好,讓我好好謝謝您和爹呢!”
“那就好,等她用完了,回頭我們再寄一些過去。”崔麗芬又拉拉箱子,“這裡麵是什麼?”
“裡麵都是二嬸和白恪言買的上海特產,吃的用的,還有很多好玩的……”
校嘉華故意回答得很大聲。
校大寶和小石頭一聽見有吃的、好玩的,心裡還在抗拒,身體卻很誠實地圍著箱子,走不動了。
校嘉華利落地打開,滿箱的寶貝物件,齊齊彈了出來。
她取出兩隻鐵皮小青蛙,擰上弦,兩隻胡裡花哨的小青蛙,立即像是活了一般,跳出校嘉華的手心,在院子裡蹦躂起來。
“小青蛙!”
校大寶和小石頭高興瘋了,這是他們做夢都想得到的小玩具,堪比後世的奧特曼和變形金剛。
可惜,他們還沒追到,校嘉華就眼疾手快,收起了玩具。
“娘,我要小青蛙——”
“娘,我也想要——”
校大寶和小石頭饞哭了。
校嘉華故作傷心道:“這是你們解放軍爹爹,特意買給你們的。可是你們剛剛,都不肯叫我,也不肯抱我。看來是不喜歡,那我隻好改變主意,送給校鐵柱和校鐵蛋啦!”
兩個小寶貝兒當然不依,他們立即抱住校嘉華,一左一右黏在她身上,在她耳邊比賽似地喊“娘”。
一個比一個聲音大,一個比一個熱情。玩具是次要的,主要是真的想她了。
“好啦,我的耳朵都快被你們震聾了。”
校嘉華親親兩個孩子,把兩隻小青蛙塞到他們手裡,“去玩兒吧。”
校大寶和小石頭得了寶貝,立即笑逐顏開,早忘了示威抗議的事,蹲到牆角比賽去了。
崔麗芬見箱子裡的東西千奇百怪,忍不住責備校嘉華,“你去上海,帶些特產、藥材回來就算了。怎麼還收了人家這麼多絲綢,化妝品?還有,你手上帶的戒指又是怎麼回事,得多貴啊!”
閨女的戒指實在亮眼,剛剛她一進門,崔麗芬就看到了。
校嘉華實話實說:“買戒指,是因為白恪言說了,下個月月底,等我過生日,他就請個長假,回青河村辦婚禮,擺酒席那種!”
崔麗芬聽了大喜:“女婿真的願意回來,擺酒席?”
難怪她激動。在農村,擺酒席對於結婚的意義,要遠大於領證。
畢竟,領了證還能悄無聲息地離婚。但是擺了酒席,那就相當於全村見證,指天立誓,天地為盟了。
校嘉華笑著點點頭,“比珍珠還真。所以,二嬸特意送了幾匹絲綢,就是讓我拿回家,做兩套像樣的喜服。”
“應該的,應該的,穿的用的,鋪的蓋的,裡裡外外,都要換新的!”
崔麗芬激動又緊張,她盤算著,“還有一個多月,就是你的生日,時間太趕了!我這就去找你爹、你哥嫂,還有主婚、證婚人……咱們一定要把婚禮辦得風風光光,漂漂亮亮!”
說著,她腳下生風,喜滋滋去請人了。
校嘉華:“……”
完全不征求她這個當事人的意見,真的合適嗎?
校家入贅的解放軍女婿,下個月要回來辦婚禮,這件事像是插了翅膀,不到兩天,就人儘皆知了。
七大姑八大姨,遠房的近房的親戚,都忍不住來向校家人道喜。校嘉華出去串個門,都會有小孩子圍著她,笑嘻嘻喊“新娘子”,調皮地討喜糖吃。
隻有校大寶和小石頭護著老母親,氣呼呼說“沒糖,沒糖”。
青河村這兩年,太久沒人辦喜事。難得有這麼一樁,新郎和新娘一個是解放軍,一個是憑本事走出農村的大公司經理。喜上加喜,全村男女老幼,難免都跟著狂歡。
校嘉華被這些熱情和祝福包圍著,感染著。漸漸地,她也開始期待,自己穿上喜服、真正成為新娘子的那一天。
好不容易,等到十二月。
月初,冬天的第一場雪,悄無聲息地落下來。
飄雪這天,校嘉華終於接到,白恪言從基地打來的電話。
確切地說,那是一個噩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