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生病(1 / 2)

“笑笑, 對不起,我不能回去辦婚禮了。”

從公司辦公室,到西北發射基地,長途電話轉來轉去的, 音調難免有些失真。

校嘉華反應了好一會兒, 才確認, 白恪言確實是這麼說的。

她詫異地問:“為什麼?”

語氣裡是難以掩蓋的失望。

正因為失望, 校嘉華才意識到,自己比想象中, 更期待這場婚禮, 更期待成為他的新娘。

白恪言沒有回答。如果用心聽, 電話裡或許還能聽見,他沉重的呼吸。

校嘉華當然理解, 白恪言是現役軍人,軍人隨時隨地,都有可能接到上級指派的任務。而他們的天職,就是服從命令。

如果白恪言必須執行部隊命令,不得不延期舉行婚禮,校嘉華也不是不能接受。

她關切地問:“你不能回家, 是因為基地又臨時委派任務了嗎?”

“……不是。”白恪言似乎在壓抑著什麼。

校嘉華又問:“那是任務太機密, 你什麼也不能說, 對嗎?”

“……也不是。”白恪言的聲音越來越虛弱。

既然與任務無關, 校嘉華完全想不通,還有什麼原因, 能讓白恪言失約。

她有點生氣:“白恪言,你知不知道,爹娘還有公公, 甚至全村的父老鄉親們,都已經知道月底我們要辦婚禮。尤其是爹娘,已經辛辛苦苦準備半個月了。你說不回來就不回來,我怎麼向他們交代?!”

白恪言似乎咳嗽了一下,又很快捂住聽筒,仍舊隻說:“笑笑,對不起,等過年了,我一定回去。”

又是對不起,校嘉華已經聽膩了。

“你之前說過的事,現在都做不到。以後的事,你又憑什麼保證呢?白恪言,你既然做不到,一開始就不應該承諾。我最討厭失約、不守信的人了!”

說完,校嘉華啪的一聲,掛斷了電話,沒有再給白恪言解釋的機會。

電話那頭,白恪言坐在輪椅上,握著冰冷的聽筒,腦子裡一片空白。

許久,肢體的疼痛重新霸占感官,他卻覺得,都不及他心痛的萬分之一。

戰友韓棟,站在白恪言的輪椅後麵,他心疼極了。

“兄弟啊,我知道你是怕弟妹擔心,不肯告訴她你受傷的事。可是,你為什麼不隨便編個借口,就說部隊又派咱們出任務了?這樣弟妹也能接受,起碼她不會那麼生氣!”

白恪言又咳嗽了幾下,才虛弱道:“我已經騙過笑笑一次,不想再撒謊了。”

劇烈的咳嗽動靜太大,醫生、護士很快被吸引進來。

陶燕在外麵找了一圈,整個人急得滿頭大汗。在話務室看見白恪言,她心裡的大石頭才落下來。

當然,她也很清楚,為什麼白恪言清醒後,寧願偷偷跑出病房,也要來這裡打這個電話。

因為,無論做手術前,還是做手術後,白恪言在昏迷不醒的時候,口中隻念了一個女人的名字——“笑笑”。

陶燕舍不得責備她的白大哥,隻能對韓棟發脾氣。

“韓同誌,白大哥的右腿,受了這麼嚴重的槍傷。手術昏迷期間,還引發了肺部感染,以後能不能康複都成問題!你怎麼能帶他亂跑?萬一出了事,你擔待得起嗎?”

白恪言擺擺手,“陶護士,不怪韓同誌,是我自己要來的……”

一個簡單的動作,讓白恪言疼得麵無血色,再也沒有力氣說話。

陶燕著急到:“白大哥,你昏迷了這麼久,剛醒來需要好好休息!不要再說話了,我現在就送你回病房。”

這位陶護士,一直愛慕白恪言,厚此薄彼,在基地不是秘密。韓棟也不與她一般見識。

此刻,他和所有戰友一樣,都牽掛著白恪言的傷病,又欽佩,又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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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恪言在基地生死攸關,校嘉華在公司的心情,也和外麵的天氣一樣,冰雪茫茫。

婚期取消了,正常情況下,她應該第一時間回家通知爹娘,讓他們把準備工作先停一停。

偏偏這個節骨眼兒,國棉廠的生產線又出了問題。

工作比天大,校嘉華隻好套上軍大衣,頂著鵝毛大雪,先趕去見仝廠長。

仝其芳早早等在國棉廠門口,見她一個人騎著自行車過來,擔心得不行,“妹子,你怎麼不讓司機送過來?這麼大的雪,萬一路滑,摔倒了怎麼辦?”

校嘉華哪顧得上這些,她摘掉棉帽子,一邊拍雪,一邊問仝其芳:“仝姐,到底出了什麼問題,好好的,怎麼突然停工了?”

仝其芳心力憔悴,一邊帶校嘉華去車間,一邊講述緣由。

原來,省裡調借來的二十多台縫紉機,有一半都是臨報廢的二手貨。昨天,有幾個大姐訂單趕得急,一不小心踩壞了幾台。

沒了機器,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工作也就耽擱了。

“省裡派人來修了嗎?多長時間能修好?”校嘉華問。

仝其芳:“派來了。維修師傅說,零部件老化,又回省城去拿了。等修好,差不多還得三五天。”

“三五天?太慢了!”

“這還不是最糟糕的。有幾個年輕姑娘、媳婦兒,急於求成,縫線的時候,不小心把手指給紮了,都哭成一片了!”

“怎麼會這樣?”校嘉華皺眉,機器壞了沒事兒,人要是壞了,問題可就嚴重了。

生產車間,女工們一見校嘉華和仝其芳,齊齊圍了上來。

一個老大姐自責道:“廠長,校經理,我們真不是故意踩壞機器的!這麼貴的機器,得賠多少錢啊?”

仝其芳安慰大家:“姐妹們放心,不要你們賠,廠裡會解決這個問題的。”

幾個年輕的姑娘也哀求:“校經理,我們傷得不嚴重,求求你們,千萬不要開除我們。我們還指望掙這點工資,今年能過個好年呢!”

原來,她們因為受傷的緣故,仝其芳私下決意,把她們都換下來。

校嘉華看著她們的手指,也跟著心疼。針紮的傷口雖然不大,但是十指連心,一定痛極了。

她把仝其芳叫到一邊,建議道:“這些姑娘也不容易,人員還是彆換了吧。”

仝其芳也為難:“可是生產線需要全才,她們不能踩縫紉機,影響的還是整體進度。”

校嘉華:“既然有幾台機器需要維修,那就先給她們放兩天假。到時候,我來想辦法。”

話雖這麼說,具體怎麼個解決法,校嘉華其實一點頭緒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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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離開國棉廠時,還有一些時間,校嘉華決定回家一趟,向爹娘攤牌。

仝其芳得知校嘉華要回老家,嚇了一大跳,生怕這麼大的雪,她在路上出意外,堅決委派廠裡的司機,開車送她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