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前,這張黑卡被蘇映小心翼翼地收進保險箱藏好,她剛把小門關上,那頭沈澤延便推開房門。
“你洗完啦?”蘇映將手貼在睡褲擦了擦,動作有些僵硬,見沈澤延向自己點了點頭,不太自然地岔開話題,“對了,今天下午我們要走的那一會,你怎麼在道彆前和林阿姨又介紹了一次自己?”
這讓蘇映感覺怪怪的,因為沈澤延是個特彆低調的人。
以前有次和他去逛公園,一老奶奶覺得這小夥子特俊,就上前搭話,沈澤延話不多,但也禮貌有加,而當老奶奶問起他從事什麼工作時,他隻是笑笑:“自由職業。”
姑娘愣了下,緩了幾秒後,覺得這一說法好像也沒什麼問題。沈澤延是影帝沒錯,但於他而言,演員這一身份,自由空間還是挺大的……
“小夥子你長這麼好看,真應該去拍電視劇當大明星。”老太太道。
他笑了一下:“我的確是名演員,但你說的電視劇我倒沒拍過。”
這話半點不假,因為他真沒拍過電視劇,出道至今一直都是電影演員。
不過這些已足以顯示沈澤延的低調,除非是被人認出,不然他是不會在外人麵前直接亮出自己的身份。可昨天他居然在林阿姨麵前強調自己是男主演的事。
這、這就很不符合客觀規律了。
……
思緒橫跨出回憶,蘇映抬眼時,沈澤延給自己倒杯水,問:“你中午背的那個包包呢?”
“包包……”蘇映想了想,開口道,“我放隔壁的書房了?”
“要不要過去看看?”沈澤延提議。
姑娘一頭霧水的,應了聲“行吧。”
於是兩人到了隔壁書房,今天中午背去那個包包此刻就放在沙發上,蘇映微微俯身把東西拎起,狐疑的目光掃來掃去:“我的包……怎麼了?沒問題吧。”
男人微微揚眉:“也許你可以把拉鏈拉開?”
姑娘頷首,將內層的拉鏈拉開。
因為沒有在包裡放太多東西,拉鏈一劃開,紅包鮮豔的色彩在深黑的內襯下格外明顯。
“誒,是你給我換的紅包嗎?”蘇映眨了眨眼,又是意外又是不解。
怎麼回事?怎麼今天大家都她送錢了
……是那兩個人約好了整自己?還是說,因為商業淡季,自己沒營業接單,貧窮的形象已深入人心?
“蘇映,紅包不是我給你放的。”
在一起這麼久,沈澤延要麼給卡,要麼直接轉賬。南城是發達的大都市,移動支付遍布大街小巷,極其普及,所以即便蘇映本人,也沒有用現金的習慣。
蘇映:“那這是……”
沈澤延:“這是你林阿姨給你的,應該是保健品折現的錢。”
姑娘打開紅包看了看,還真是,而除了現金外,還有一張寫著“謝謝”的小便簽。
“為什麼啊……”蘇映納悶了。雖然她也不覺得自己特懂人情世故,但是,應該很少有人直接給現金吧?就算是鄰裡之間表達客氣,多數也是禮尚往來。
“因為……”沈澤延沉吟著繼續,“林阿姨覺得你老公是個困難戶。”
“困難戶,你指的是窮光蛋那種嗎?”蘇映問。
沈澤延沒否認:“差不多吧,擔心我們打腫臉充胖子,超出經濟能力買的保健品。”
蘇映捏了捏紅包,還是不解:“可是她為什麼會這麼覺得?”
“這隻有林阿姨才知道,”男人頓了頓,“不過蘇映,我覺得有件事已迫在眉梢。”
“嗯?什麼事?”她問。
“林阿姨也好,之前的其他人也好,我覺得有必要抽個時間,請大家吃頓飯。”
沈澤延說完,蘇映就笑了。
果然在老男人眼裡,名分是很重要的事。
*****
沈澤延被南城大學聘為客座教授,雖沒有教學任務,但專業講座一直都是定期進行的。
而因為學業的事已暫時告了一段落,蘇映這些天都在家中或小區附近瞎晃悠,於是她發現了一個很可怕的事,從去學校的頻率看,這男人居然比自己更像名學生。
咳咳,準確地說,沈澤延屬於教職人員。
不過有一說一,他垂眼翻看課本教材的時候,書卷氣也不輸任何人。
一天早上,蘇映開口:“你明天下午有學校的講座對吧,我搭你的順風車一起去。”
“你要回學校?”沈澤延看向她,眼神裡帶著點意外。
“嗯,”她點頭,“畢業檔案的事我還沒弄好。”
沈澤延問:“要不我順手幫你拿回來?
”
蘇映搖頭:“在家裡宅了這麼多天,我也想出去透透氣,而且檔案一般要本人才能認領吧。”
於是第二天下午,蘇映搭著沈澤延的順風車來到了學校。
南城大學單獨劃出一塊地給教職工當停車場,進出路口都需要刷職工卡,一般情況下,沒有外人能進來。
但姑娘依舊是不放心,下車前拉下車窗探頭探腦。
沈澤延看著,忍俊不禁:“蘇映,我一個不常來學校的兼職教授都知道現在的門禁卡得很嚴,無論是停車場還是校門口。”
沈澤延說的沒錯,自從上回險些發生踩踏事件,學校便開始狠抓安全問題,除了講座校內人員實名預約,對每日觀光遊客的數量有著嚴格的限製,再簡單點說,之前的那些娛記是無法渾水摸魚跟進來的。
蘇映乾咳了兩聲,強調道:“我這是出於小心。”
“小心點的確沒什麼不好的,”沈澤延伸手,輕輕捏了捏蘇映手心的軟肉,又提醒性地碰了碰她無名指上的那枚戒指,“但蘇映,你到現在還覺得我們之間的事見不得人?”
蘇映一愣:“當然沒這麼覺得。”
的確沒什麼見不得人的,她都馬上要畢業了,就算被發現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她這些動作更像是出於習慣,她之前藏著藏著,這會兒也就突然忘了。
下車後,兩人就一直牽著手,在地下停車場裡,不快不慢地走著。不過走到樓梯前,在即將重見天日的前一刻,蘇映還是慫了。
“你見得了人,但是就因為太見得了人,待會走出停車場肯定會有不少人盯著你。還有一點就是我現在還沒畢業,準確地說還是個學生,你是我們學校的客座教授。”
這四舍五入,他們之間似乎還有著師生關係。
所以哪怕沈澤延不是大明星,隻是名普通的客座教授,他們手牽著手……也是學校明文禁止的。
沈澤延一下就聽懂了她的意思:“行,等你畢業那天,我們在白天光明正大兜一圈。”
蘇映怔了片刻。
沒必要這麼高調吧,不過好像偶爾高調一次也沒什麼……
和之前的模式不同,學校現在的講座都采用預約製。蘇映昨天決定來學校一趟後才登上校園官網,點開
預約沈澤延講座的那一頁麵時,小小“已滿”的logo,已緊隨其後。
於是在教務中心辦理完檔案手續後,便在圖書館裡隨便翻著書,時間很快過去。
沈澤延的講座11:00結束,結束後還有15分鐘自由提問環節,而他們學校上午最後一節課的下課時間是在11:40,為避開大量人流,蘇映給沈澤延發了條消息。
蘇映:[要不就去三號食堂?不然待會兒得排很久的隊。]
沈澤延:[好,你先去,我馬上就來。]
到食堂買好飯菜後,蘇映抬手看了看表,還早得很。
三食堂很大,她找了個位置將餐盤放下後,就在附近的攤位走走看看,沒想到這些天沒來學校,食堂裡居然多了一個賣印度飛餅的攤位,小哥皮膚黝黑,穿著極具民族特色的服裝。
蘇映一直很喜歡吃飛餅,打算上前點一份。
雖然兩人都說著英語,但依舊交流困難。
蘇映發音還行,可說起二外卻常常開口忘詞,而師傅的口音更重,腔調濃厚,讓蘇映聽得雲裡霧裡的。手舞足蹈地比劃了一分鐘,交流越詭異越上頭。再一回神,蘇映發現自己已成為食堂中的一大焦點
——剛才的肢體動作的確有些太過。
“同學,你是想買芒果味的飛餅嗎?”
“對,買芒果味的。”蘇映點頭。
那姑娘小聲說:“是mango,你剛剛那個mangue,好像是法語發音吧?”
蘇映愣了下,紅了臉。兩單詞拚寫相似,但發音卻完全不同,難怪雞同鴨講,互相聽不懂……
師傅捕捉到關鍵時候,迅速開始做餅,周圍傳來低低的笑聲,壓抑卻友善。
臨近期末,學校的各個角落都會留傳出學習到走火入魔的小段子。
比如,之前的植物學一學生那句“對對對,就是土豆下麵的那個炒十字花科。”
又比如蘇映今天這句英法混雜的“Mangue,please.”
後來蘇映端著飛餅回到座位上,坐在旁邊先前圍觀的幾個同學還和她打了招呼,她禮貌回了個笑,卻莫名尷尬。幸好前麵那個小姐妹及時提醒,不然就她那上頭的動作,彆說現在成了食堂焦點,估計今夜的校園紅人都非她莫屬。
“哈哈哈,一聽就是被二外摧殘的苦逼娃娃。”
“的確可能弄混,想當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