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蘇映也沒法完全聽懂,主要還得靠沈澤延幫忙翻譯。
蘇映左手在輸液,右手緊緊抓著他,直至探病時間兩個人都格外黏糊。
因為暈倒後到重新蘇醒的那段時間裡她睡了好長一會兒,於是乎到真正應該休息的時間點時,作息紊亂的姑娘便格外精神,好在是獨立病房,她一個人開著小燈看書,也不影響誰。
就是後半夜的時候被護士抓到,小小“教訓”了一頓。
訓話結束後,蘇映眯著眼睛迷迷糊糊睡了一陣,不過很快又醒。
這是一個很不爭的事實。
雖然才一會兒不見,但真的是想他了。
*****
沈澤延第二天來接蘇映出院的時候,蘇映正在睡覺。
因為姑娘睡得甜,大家於心不忍,在床位充足的情況下也就由著她繼續睡。
昨夜上夜班
的護士,這會兒交接班完,換好衣服出來後,忍不住在門外和沈澤延叨叨了兩句。男人笑了下,開口道:“的確不應該,給您添麻煩了。”
病房三麵都是玻璃牆,平時休息時用窗簾拉好,這會兒到了早上,便微微拉開一個小口。
沈澤延側身,透過玻璃往裡望去,眸色柔和。
“你看,她手指動了一下,估計快醒了。”旁邊的一位英國老奶奶頓了下,又問,“她是你妹妹嗎?”
男人搖搖頭:“她是我太太,再過不久就23歲了。”
沈澤延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下意識強調年齡,但就是強調。
“誒,這姑娘看著挺小啊。”老奶奶感慨。
同伴道:“亞洲人嘛,看著都不大。”
就這幾個人都將視線溫柔地投向躺在病床上的那個姑娘時,蘇映猛地在床上坐起,滿臉淚痕。
兩個歲數已高的老奶奶被嚇得不輕,一個喊醫生,一個喊護士。
老年人吆喝的大嗓門,在安靜的走道內顯得異常明顯。
隔著玻璃牆,坐在病房內的蘇映,都能清晰地聽到她們的呼喚。
不到一會兒,醫生護士接踵而至。
蘇映尷尬了……
她開口就臉紅得要命:“我沒事,就是剛剛的夢太可怕了……抱歉,給大家添麻煩了。”
也是,“一大把年紀”了還被噩夢嚇哭,怎麼想怎麼丟臉。
醫生和護士說了一句“沒關係”後,便就離開。病房內隻剩下兩人後,蘇映看了一下自己的左手,發現了輸液針不知道何時被拔去後,站起身一把抱住沈澤延。
“怎麼了……”男人柔聲問。
蘇映這才注意到自己這樣無異於將眼淚鼻涕往他身上蹭,便又決定趕緊推開。結果,沒推開。
因為……推不開。
沈澤延摟著她,緊緊地摟著,不讓她推開。
“不嫌棄你,想抱就抱,想那麼多乾什麼?”身高差的關係,男人不得不彎下腰在她耳邊低低道。
蘇映吸了吸鼻子,壓著聲音:“彆怪我不提醒你,眼淚鼻涕什麼的應該都蹭到你身上了。”
“說不定以後哪天,我也會抱著你哭,都一樣的。”沈澤延柔聲。
蘇映一下,轉移了注意:“不可能吧,你這樣的大男人怎麼可能哭,裝都裝
不出來吧。”
他自嘲一笑:“你又不是我,怎麼說得準?好了,不說這些,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剛剛怎麼哭了。”
“剛剛做了一個很不好的夢。”蘇映努力扯出笑臉,笑得有點假。
“又做噩夢了?”沈澤延記得她前天也做了個噩夢。
蘇映“嗯”了聲,把頭埋在他懷裡鼓起勇氣道:“沈澤延你之前不是說過一兩周領證,反正你的戒指我也拿了,我們現在就結婚好不好?”
男人身子在微不可察間變得僵硬,不過開口時還是特彆溫柔:“蘇映,你和我說一說夢到了什麼。”
蘇映沒說,她也不知道該如何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把事情說清楚。
前天晚上,蘇映夢到郵輪下沉,在頃刻間徹底傾倒,沉入海底後,一切黑乎乎的,是貨真價實的噩夢。可前邊的那個夢,也同樣讓她絕望,不同層麵的絕望。還是那個郵輪,開往南安普敦的路上沒有觸礁,沈澤延沒把救生衣給她,甚至根本就對她沒意思。
而她的心動,她的喜歡,像盛夏時節沿著紅牆一路瘋長的藤蔓,真不喜歡他,想就此打住,卻怎麼努力也控製不住。好在,那隻是一場荒唐的夢。
所以現在夢醒了,天光大亮。
她隻想不顧一切地牢牢抓住,抓住沈澤延,也抓住他們之間難得的感情。
情緒在這一刻還是特彆激動,蘇映緊緊拽著男人的襯衣:“沈澤延,我秋(求)……唔。”
那個“求”字終究是沒能完整地說出口
——沈澤延用一個綿長的吻,堵住了蘇映剩下的話。
這是他們之間的第一個吻。
雖都是從起跑線上出發,沒有任何經驗的人,但“無師自通”這個詞,沈澤延天生就適合。剛開始時他還有那麼一丁點的青澀,可幾秒後,再一對比就是碾壓級彆。
到了後邊,蘇映隻覺得暈頭轉向,氧氣都快被榨乾了,可沈澤延卻還在繼續。
終於被放開後,連拽著他衣服的手指都開始發軟,但又覺得自己要是就這麼鬆開,站不住腳的話,會顯得更不爭氣。沈澤延看了她一眼,很體貼地扶她坐到床邊。然後挨著她,也坐下。
“蘇映,我答應你。但是那個字,不準說,我們之間永遠是平等的。
”沈澤延垂下眼,發現眼前的姑娘張著嘴還在重重地喘著氣,因為牆邊略有些缺氧的關係,此刻眼尾處還泛著微紅。
難怪不會遊泳,肺活量這麼差,估計也很難學會吧。
“好,以後都不說。”蘇映得了便宜就賣乖。
知道沈澤延願意和自己馬上領證,開心得不得了。
沈澤延拉起窗簾,關上門。
這醫院的病房不能落鎖,他就將用英文寫著“請勿打擾”模樣的小牌掛到門口。
蘇映看到後,愣了下:“誒,不是吃完早餐去辦出院手續嗎?”
男人“嗯”了聲,語氣認真地開口:“我們需要談一談。”
“你想談什麼……”姑娘說完也大概猜到了。
自己突然和沈澤延說想馬上結婚,既然他答應了,肯定也得問個理由。
“你把前因後果,和我說一遍,為什麼前天還覺得自己和我隻是訂婚,在母親麵前都不敢馬上承認我們迅速達成的關係,怎麼還不到兩天就打算和老公閃婚了。”
蘇映聽到這聲“老公”後,情不自禁紅了臉。
這人還真是隨機應變呐,明明才剛說好待會兒去領證的事,現在就懂得以“老公”自居。
“其實也沒什麼的……就是我做了一個冗長的夢。”
“沒關係,我們現在有很多時間,如果很長,你可以慢慢想。”
病房內,姑娘整理好思路後認真開口。
窗外陽光正好,即將正式踏入婚姻的兩人就這麼坐在床畔。
姑娘很認真地表達,包括那不切實際的夢,以及自己幼稚的想法。
男人微微側著身,聽得很認真,並時不時地應上兩句,有的時候是起承轉合的幾個連接詞,有的時候這是他對事情的看法:即便姑娘有的時候腦洞真的太大,他也不知道該應些什麼時也會低低地“嗯”。
終於,蘇映把該說的,不該說的全部說完。
在情緒徹底平靜下來後,再回想起前麵的事,似乎真有些丟臉。
“我想到了一件事。”
“嗯?”
“英國這邊結婚好像申請手續得辦上好幾天,沒辦法馬上就弄完。”
男人緩緩開口:“蘇映,我前麵上來的時候在醫院樓下看到了一個小教堂,隻要你願意。”
……
南安普敦綜合醫院,那個一眼就能望到儘頭的小小教堂。
一場彌撒結束,好心的神父為這對新人主持。
他們牽著手,眉眼彎彎,一同分享莊重宣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