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知不複悠閒之態,就算沒了儒家大勢,他亦有功法三千。每一招,均可置柳明死地。
可他不能。
他為儒家弟子,乃春秋山楷模。儒家大勢敵不過美人暖語乃他修行不足,意誌不堅。可他若用了其他功法,便是儒家不足,儒學不堅。
不能。
不可。
他甚至不得後退一步。
作繭自縛,莫過於此。
柳明走出十步,瞳孔無神,血跡斑斑。然其右臂逐漸抬起,五指合攏。詹知大喝一聲,內力灌入其中,愣是將其逼退幾步。
可一個呼吸之後,柳明又站起身。
“退!”
柳明被擊飛,爬起。
“退!”
擊飛,爬起。
“退!”
擊飛,爬起。
觀其嘴唇微動,卻是在喊,“天女。”
一道血光自天而降,暴虐異常。生死擂台瞬間一分為二。煙塵散去之時,詹知看清了破壞擂台之人。
“李公子!此為何意?”
狂風大作,可天色分明沒有絲毫變化,為何會突然來陣狂風?而且此風……
詹知一手擦過臉側血痕,方擦儘,又被劃開一道。
木台……被轟飛。
桌椅……被轟飛。
人群……被轟飛。
猩紅鬼影伸出利爪,將攔在路上的一切……轟飛!
拳現,指尖泛紅。詹知雙拳護住胸前。可是無用!
僅憑凡人之軀根本攔不下惡鬼!
“咳咳……李公子……為何?”
那鬼影,不正是張帥嗎?詹知往李銘方向看去。
李銘立於狂風之中,綸巾橫飛,目光俯視,“詹公子,子曰,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我既非你親族,又非你同門。你又為何定要攔我呢?你又為何要取柳兄性命呢?莫非你認為我是為他而來?”
說話間,詹知又被張帥一拳打中腹部,這下,他卻是連反駁之言都無力說得。“咳咳……”
周稽躲入八角桌下,“李小兄弟!我們也是為你著想!若你再深入山中,怕是有去無回啊!”
“周兄,我亦曾言,道不同!不相為謀!”
似有馬蹄震地,原是數千騎兵縱馬而來,披肩帶甲、紅纓張揚、手握長槍。風吹旗幟,上書“鐵血營”。
“逆賊!”
周稽大喊,“將軍!稍等!此人乃棟梁之才,求將軍再多給半日!待我說服!”
鐵血將軍隻道,“我已多給了你一日。奈何其冥頑不靈!江湖賊子,以武犯禁,目無王法。殺無赦!放箭!”
一聲令下,便是鐵騎衝鋒。靈溪鎮內,霎時屍山血海。
詹知捂住胸口,掙紮至周稽旁,“可惜啊!可惜!”
他們費儘心思,也沒拉攏來李銘。可惜啊可惜,世間又少一能人誌士。
為一騙局搭上性命,何苦,何苦。
而在那風聲、箭聲、衝鋒聲、號角聲間,李銘的聲音格外清晰平緩。
“周兄,你可是不信世間有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