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時抱著碧闕劍起身,望向茫茫林海,
“在它該在的地方,等待下一個選擇它,也被它認可的主人。”
“……穆仙君,你真的很聰明。”
賀蘭遙抓住穆時的袖子,麵無表情地問,
“所以,聰明的你能不能考慮一下,把碧闕劍還回劍塚後,身為你的共犯的我要怎麼辦?景玉仙君、祝閣主和明穀主都對我的體質知情,你能夠保證他們都不出賣我嗎?”
“沒事的。”
穆時抱著劍蹲下來,和坐在一葉舟上的賀蘭遙對視,說道,
“明決不會賣你,明決不賣你祝恒就不會賣你。至於景玉師姐,回頭我給她灌幾口明決改良過忘情水,讓她把三個月以內的事情全忘了。”
賀蘭遙問:“真的能忘掉?”
穆時從乾坤袋裡拿出一個小瓷瓶:
“你要喝一口試試嗎?”
賀蘭遙鬆開穆時的袖子,連連搖頭:
“謝謝,但是不用了。話說回來,碧闕劍這樣算是安置妥當了,那殞星劍呢?”
“你把殞星劍帶出劍塚,最多和它相處兩個月的時間,就會拋下它離開,這樣對殞星劍也很不好吧?”
“殞星劍和碧闕劍的情況不一樣。”
穆時對賀蘭遙說,
“雖然它們都出身於劍塚,但對太墟仙宗而言,它們大有不同。”
“碧闕劍是斬落前魔君的劍,也是陪著劍尊鎮守正道二百年的劍。在宗門眼中,碧闕應該被高高地掛起來瞻仰供奉,以後怎麼供奉劍尊,就怎麼供奉這把劍。”
“殞星劍對宗門而言就沒什麼意義了,他們或許會想要這把劍,但拿到劍不會供起來,拿不到也不會多麼執著。”
“我打算把它交給明決,讓他給殞星劍選個合適的新主人,可以慢慢選,不急。如果過個百年,劍塚重開,還沒給它找到新主人,那就把它送回去。遇見我的這點時間,就當是殞星劍劍生的一段緣分吧。”
賀蘭遙問:“是好的還是壞的?”
“唔,應該是孽緣?”
穆時歪了歪頭,笑容純良,
“往後它遇到的所有劍修,都不如我優秀。無論是劍是人,年輕時遇到太好的人,都是一種莫大的不幸。”
賀蘭遙捂住臉,說道:
“我不知道劍遇上你到底是幸運還是不幸,但我遇上你是真的挺倒黴的……雖然也有很多好事吧。”
穆時調整了下一葉舟的方向。
“說起來,劍塚到底在哪邊?”
賀蘭遙看向一葉舟下方,
“我隻知道劍塚在萬嶽劍樓北邊,但是好像從來沒有文獻記載過它的具體位置。”
“因為沒有具體位置。”
穆時對賀蘭遙解釋道,
“劍塚是個秘境,就像乾坤袋一樣,裡麵很大,但外麵看起來很小。它一直在山林裡飄蕩,開放的時候會放出很強的靈力來吸引修士,不開放的時候就沒什麼存在感。”
賀蘭遙問:“那豈不是很難找到?”
“也不是很難。”
穆時低著頭,認真地看著山林,
“它不開放時流出的靈力很少,但不是一點都沒有,隻要能察覺到這些靈力,就能夠找到它。我從小就擅長在山裡找帶有靈力的東西……應該是在那個方向——”
穆時馭著一葉舟朝西北方向飛過去。
“差不多就在這附近。”
穆時站起身,將手伸到後方,
“我們要下去了,握住我的手。”
賀蘭遙緊緊握住穆時的手。
一葉舟從腳底消失了,應該是被穆時收起來了。
賀蘭遙感覺到自己被一陣風托著,跟隨著握著他手的穆時,從高處平穩地落了下去。
山林茂密的枝葉被法術控製著,自行分開,讓出了足以讓他們落下去的空隙。
下方積了不少乾枯的樹葉,他們落地時踩出了不小的動靜。
一條藏在樹葉裡、花紋與枯葉幾乎沒有區彆的蛇被驚動,一口咬在了賀蘭遙的鞋子上。
賀蘭遙抽出扇子往下一甩,一根針從扇骨中甩出來,將毒蛇的腦袋釘進了落葉裡。賀蘭遙抬起腳,看了看自己的靴子。因為天冷,他鞋襪穿得厚,也算是救了自己的命。
捏著驅獸符的穆時:
“……你手夠快的啊?”
穆時要把剛拿出來的符往乾坤袋裡裝。
“穆仙君,把符用掉吧。”
賀蘭遙用扇子擋住穆時拿符的那隻手,
“已經見血了,有血腥味了,一會兒周圍的靈獸野獸都該聚過來了。”
穆時用靈力引動了手上的符。
賀蘭遙聽見了梭梭的聲響,這證明,剛剛他們腳邊,不止有一條蛇,興許除了蛇還有彆的。
賀蘭遙收好扇子,有些後怕:
“大冬天的不冬眠,這是靈獸吧?”
“小動物罷了,估計是經年累月受劍塚影響,產生了些許異變。”
穆時拉著賀蘭遙,深一腳淺一腳地踩著落葉,往山林深處走,一邊走一邊道,
“賀蘭公子,彆一直往我背後鑽,勇敢一點。”
賀蘭遙緊緊地抓著穆時的手,跟著她往前挪:“穆仙君,恕我直言,我身為一個凡人,跟著你來這種地方,已經夠勇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