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是被‘章魚’抓進來的嗎?”
既然溫瑟也是被觸手抓進來的,蘭斯陡然對溫瑟起了戰友情,他問,
“你見過‘章魚’的真麵目嗎?它有多大?”
溫瑟的神情一下子變得很奇怪,他對蘭斯說:
“不是章魚。”
“不是章魚?”
蘭斯想了想,他以自己淺薄的海洋知識,聯想到深海裡麵能跟抹香鯨大戰的大王烏賊,於是又問道,
“那是烏賊?”
溫瑟的聲音有點委屈:
“不是。”
那這就超出蘭斯的理解了,他擺擺手,說:
“那無所謂是什麼了。”
蘭斯瞧了眼自己的的指尖上綁著的海藻,連忙湊上去,詢問道:
“你給我治病的,那這意思是,附近有海藻嗎?”
溫瑟遲疑了片刻,點點頭。
“兄弟你可以啊!”
蘭斯看著溫瑟就像是在看珍寶,“你是個奶媽,正好,逃出去以後,我就跟你混了!”
溫瑟:“……”
溫瑟明顯被蘭斯的這番不要臉的言論嚇了一跳,過了一會兒後,溫瑟問:
“你喜歡我?”
這下輪到蘭斯愣了一下。
平心而論,麵前的黑尾人魚的樣貌身材無可挑剔,甚至極其符合蘭斯的審美,可是直接一上來就問“喜不喜歡”,這有點過了吧。
更何況……
蘭斯悄悄地瞧了一眼對方。
對方美則美矣,可是身上的“非人”感讓蘭斯無法直接對溫瑟敞開心扉。
他現在對溫瑟,情感很簡單,那就是找到一個“越獄同伴”。
蘭斯不太清楚,人魚的“喜歡”跟人類語言裡麵的“喜歡”是不是同一回事。
畢竟,在人類的語言裡麵,“喜歡”有兩層意思。
蘭斯猶豫了片刻,委婉道:
“我不討厭你。”
溫瑟若有所思起來:
“我看你的神情,你有點懼怕我?”
蘭斯訕訕,他低下頭,不敢看溫瑟。
他的確有一點怕,之前的輕鬆,都是裝出來的。
像是個做錯了事的孩子,蘭斯也覺得自己有點不太厚道,畢竟溫瑟是他的救命恩人,於是蘭斯糾結了片刻,抬起頭:
“對不起哦,我適應……”
剩下的話,蘭斯看著麵前溫瑟的臉,把剩下的話,默默地吞了回去。
這一次,黑尾人魚的容貌,讓蘭斯再次呆滯了——
這一次並不是因為對方令人驚豔的美貌,而是因為蘭斯發現,對方的五官似乎變化了一點,棱角柔和不少,周身陰冷的氣質消融。
對方的五官似乎在那一點點時間裡麵,調整成了符合蘭斯喜好的樣貌。
蘭斯發現,他不怕溫瑟了。
之前的感覺,都是錯覺嗎?
蘭斯疑惑地想。
說不定是自己燒糊塗了,一時眼花。
這世間怎麼可能會有人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麵,改變自己的外貌呢?
蘭斯甩甩腦袋,他想要把這些雞毛蒜皮的事情給甩出去。
他繞過溫瑟,往珊瑚骨上方看了一眼——
身體裡麵帶著藍色火焰的小魚閃爍著,幽光模糊了裡外世界的所有界線,也正好可以擋住從上方向下的窺伺視線。
確定外麵的觸手一時之間不可能進來,蘭斯拉著溫瑟的手,嚴肅道:
“溫瑟,我們一起越獄吧!”
“越獄?”
溫瑟挑起了眉。
“對啊。”
蘭斯壓低聲音,跟溫瑟說,
“我一直在偷偷挖逃生通道,馬上就要挖穿了。”
溫瑟垂眸,他看了一眼蘭斯的手,問道:
“你受傷,就是因為這?”
“對啊。”
蘭斯順著溫瑟視線看過去,然後他抬起手,對溫瑟解釋道,
“後麵的一點珊瑚骨努力一下,也是可以挖開的。等挖穿後,我們一起出去。”
溫瑟看了眼蘭斯,他伸出手,輕輕地把蘭斯受傷的兩隻手給握住,他問:
“你確定,你能挖穿那個珊瑚骨?”
蘭斯嘴角笑容僵掉了。
之後是長久的沉默。
的確,最後一層珊瑚骨無比堅硬,蘭斯想要挖穿珊瑚骨,有些異想天開。
他都把指甲弄斷了,卻還是沒有成功。
溫瑟看見麵前的白色人魚耳鰭都垂下來了。
見此情景,溫瑟的眼底有什麼東西動了一下,最後,溫瑟的語氣軟下來,他輕輕地問道:
“待在這裡不好嗎?”
蘭斯歪歪頭,他反問:
“待在這裡,為什麼會是一件好事?”
蘭斯擺動起魚尾,跌跌撞撞地繞著珊瑚骨遊了一圈,說:
“雖然成為人魚把我嚇了一跳……空曠的大海也把我嚇了一跳……可是,我是自由的,我不該被束縛啊。”
“可是你連遊泳都不會。”
溫瑟犀利地指出這一點,他說,
“你現在的樣子,連深淵都遊不出去。”
“沒關係,我可以學。”
蘭斯依舊十分樂觀,他遊到溫瑟麵前,小心翼翼地問道,
“你可以教我嗎?”
溫瑟被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