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留在這裡這麼久,之前一直都沒走,就是因為太寂寞了吧……而這裡既有沉船,也有個比較鬨騰的章魚……】
蘭斯說,
【我知道你很怕寂寞。】
寄居蟹不說話了,兩隻鉗子垂在沙麵上,一動不動。
【去跟那隻章魚說一說,它也很寂寞。】
蘭斯認真地建議道,
【有了你這個鄰居,說不定下次章魚會考慮一下你的感受。】
說完,蘭斯一甩尾巴,就遊開了。
溫瑟一直在前方等著蘭斯。
等蘭斯遊到他身邊後,溫瑟看向蘭斯的眼神越發溫柔:
“你倒是挺為它們著想。”
“好歹算是奇洛的老師。”
蘭斯聳聳肩,他的臉被溫瑟說的話弄得有些熱,但是他表麵上還裝作一派雲淡風輕,
“更何況,我隻是提提建議,它們願不願意聽,是它們的事情……你笑什麼?”
“咳,沒什麼。”
“我才不是為它們著想呢!來個寄居蟹,分一分奇洛的注意力,這樣我們就不用聽噪音了啊……喂,彆笑了!”
一個小時之後,蘭斯跟溫瑟找到了寄居蟹所說的島嶼。
這島嶼是真的小,上麵隻有零星的幾棵椰樹,一覽無餘,蘭斯懷疑,要是他還能走的話,繞著整座島走一圈,都不需要半個小時的那種。
這種島嶼是海底火山爆發形成的小島,什麼時候海平麵上漲了,這座島嶼也就不在了。
過了這麼多年還在,真的是且看且珍惜。
確定島嶼還在,並且上麵真的沒有人之後,蘭斯和溫瑟都從海裡麵出來,兩條人魚拖著尾巴,爬上了岸。
比起上一次在溫喻身邊上岸,蘭斯這也怕那也怕,懵懵懂懂,畏首畏尾,這一次,可能是因為有溫瑟在身邊,蘭斯根本就沒管那麼多。
他甚至還有心研究一下海灘上麵的貝殼。
“蘭斯!”
溫瑟一回頭,看見蘭斯趴在海灘上研究貝殼,好氣又好笑。
他還拖著一個死沉死沉的行李箱呢。
“嗯?好的,我來了。”
蘭斯連忙爬起來,他討好般快速遊走到溫瑟身邊,從溫瑟手裡接下行李箱。
然後,兩條人魚到了樹蔭下麵,坐在一起。
蘭斯先把那個相機弄出來,他把這個相機放在石板上吹風,想讓相機乾一點後再開機。
趁著這個時間,蘭斯把行李箱放倒在沙灘上,在溫瑟好奇的注視下,他終於拉開了這個行李箱的拉鏈。
一打開行李箱,蘭斯看著裡麵被水浸泡的東西就一臉悲傷:
“都是錢啊。”
到現在,他的箱子裡麵還是有一箱子的水。
溫瑟倒是不在意,他率先幫忙把箱子裡麵的東西給拿出來。
首先,當然是幾個被泡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衣服,還有幾雙鞋。
蘭斯深知自己變成人魚之後,這些都是浮雲,於是心痛了幾秒後,就把這些“垃圾”甩到一邊了。
然後,他從行李箱的邊邊角角裡麵找到了他塞進行李箱的各種小東西——
瑪麗王後號的紀念品,一小包過期藥片,一個瑪麗王後號的宣傳手冊,以及一本裝在塑料袋裡麵的日記本。
蘭斯忍不住翹了一下尾巴。
他想起來了,這本日記是跟他住在同一個房間裡麵的同事的。
這個同事相當墨跡,多愁善感,賊敏感,還喜歡寫日記。
每天寫完日記後,還特彆有儀式感地把日記本用精美的塑料袋子封起來,據說這樣的話,他可以根據袋子上新印下的指紋來看,是不是有人動了他的日記。
“怎麼到我這裡麵了?”
蘭斯一頭霧水。
而另一邊,溫瑟饒有興致地翻看行李箱裡麵的瑪麗王後號宣傳手冊,他翻了半天,最後問道:
“你之前很有錢嗎?”
蘭斯湊過去看了一眼,發現溫瑟看的那張照片上正印著富麗堂皇的奢靡照片,正好是瑪麗王後號內部的一個裝潢。
“不,很窮。”
蘭斯一臉黑線,他搖搖頭,說,“就是因為窮,所以有這次機會登上瑪麗王後號就特彆歡喜,帶了一堆有的沒的。如果是富人的話,這種船說不定,他們早就司空見慣了。”
聞言,溫瑟憐愛地摸了摸蘭斯的腦袋。
蘭斯:“……”
這艘遊輪,如果是真的買船票上去的話,按照當年蘭斯的工資,他最起碼要攢個一兩年,才有可能買到這艘遊輪的特價票。
但是,很巧的是,當年正逢遊輪公司成立五十周年的慶典,遊輪公司做了一個活動,蘭斯工作的整個公司都正好中了遊輪公司給出的福利。
雖然算上遊輪公司給出的福利之後,船票還是很貴,但是那個價格多多少少能讓普通工薪階層承受,於是,蘭斯整個公司的員工都咬牙花了幾個月的工資,買了船票,準備用假期去浪浪,畢竟他們一生都不可能成為能輕鬆上遊輪的上層人士。
漲漲見識也不錯啊。
想起這個,蘭斯就覺得自己虧了。
說好是一周的旅程呢,但是在他的記憶裡麵他隻有一兩天的記憶,這樣想來,蘭斯總覺得自己虧了個十幾萬。
惆悵了一會兒之後,蘭斯打開了那本突兀呆在他行李箱裡麵的日記本。
日記本外麵的塑料袋密封很好,很符合蘭斯認識的那個同事的雞毛性格,以至於蘭斯拿出日記本的時候,驚奇地發現,日記本根本就沒濕。
這真的是奇跡。
然而,把日記本拿出來,蘭斯隨意翻了一頁,一攤開,正好是最新的那一頁,上麵滿滿地寫了一堆文字,最後一句話,被日記本的主人寫了一遍又一遍:
【我們是小白鼠。】
蘭斯忍不住蹙眉。
為什麼會這樣寫?
“上麵寫了什麼?”
溫瑟看蘭斯看著日記本出神,他過來,問了一句。
“我不知道。”
蘭斯把日記本翻到第一頁,準備從第一頁開始看看,他想知道日記本的主人為什麼會下這樣的一個結論。
翻到第一頁後,蘭斯大概瀏覽了一下,發現這本筆記本正好是從他們上船的一個月前開始記起。
而在這一頁,日記本的主人的語氣十分正常,文筆依舊是蘭斯記憶當中那個同事的細碎文風,看上去沒什麼大事,日記本主人是個正常人。
蘭斯看了下去,最後被日記本裡麵的陰鬱細碎文風給弄得頭昏腦脹。
不知道為什麼,可能是日記本裡麵最後一頁的【我們是小白鼠】那句話太過匪夷所思,蘭斯怎麼看都看不下去,他的心思一直在重複那句話。
最後,蘭斯深吸一口氣,他把日記本放下,認真地問起身邊的溫瑟:
“溫瑟,我問你一個問題。”
溫瑟的視線,從蘭斯的行李箱裡麵抬起來,他看向蘭斯,示意蘭斯繼續說。
“如果有一天,你獲得了你之前做夢都不敢想的東西,那麼,有沒有可能,這個東西,是有人彆有用心地給你的呢?”
蘭斯換了一種比較委婉的問題。
溫瑟緩緩地笑了:
“你是指,你登上那艘船的事情嗎?”
蘭斯頓了一下,他沒想到溫瑟竟然看透了本質。
遲疑了一陣,蘭斯點點頭。
溫瑟意味深長地看著蘭斯,說:
“這需要你自己判斷……你得聯係一下當時的時代背景。”
蘭斯迷茫。
時代背景?什麼時代背景。
“如果真的如同你所說,有人彆有用心。”
溫瑟說,“那你也可以回憶一下,當時上船的,都是些什麼人。”
蘭斯抱著日記本思考了一下。
當時上船的時候……好像是整艘船都是像他一樣的“幸運兒”,真實“有名有姓”的遊客,並不多。
蘭斯的臉,一下子蒼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