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上去,真辛苦啊。”
他的語調中有一種微不可查的歎意,像是在慨歎她過去的艱辛,又似乎是在表達某種惋惜的情緒。
綠川光又給她遞了一杯茶,“不過,既然真弓小姐已經意識到了這一點,並且為之困惑的話……不如考慮一下,享受當下?”
津木真弓正打算接過他手中茶杯的手微微一頓:“……嗯?”
他將茶杯放進她的手中,借著這個動作傾身靠近她,“無論是將一切當做‘遊戲’還是‘現實’,當下的一切,於我們而言都是‘真實’——那與其耗費不必要的心力去強迫自己分清這一切,不如拋卻這些糾結,享受當下。”
溫柔的青年在酒吧昏暗的燈光下欺近,長臂微微舒展,搭在了真皮沙發的邊緣上,他的視線輕輕垂下,似乎在看她,又好似在看她垂落在身側的長發。
“至少,你看,現在在你麵前的我,就是‘真實’的。”
津木真弓聽到這句話,也不由自主地側頭,卻恰好迎上了他的目光。
溫柔的、含蓄的笑意,真摯的、內斂的情誼。
津木真弓心頭一跳,呼吸都滯了一下,下意識偏過頭,避開了他的目光,胡亂地點頭:“……是的,所以我很感謝綠川先生。”
綠川光將她的躲閃看在眼中,壓住喉口的輕笑,也非常分寸地後退了些許,退到了對方的安全距離之外。
“不管怎麼說,將心中的困惑傾訴出來,是一種很好的解壓方式。”
他的語調中剔除了那幾分刻意的低啞,恢複如常。
津木真弓再度捧起茶杯,準備喝一口茶壓壓驚,就聽對方突然話鋒一轉,堪稱猝不及防地反問了一句。
“但是,為什麼是我呢?”
津木真弓愣住:“……什麼?”
“真弓小姐的傾訴對象,為什麼會選擇我?”
她噎了一下,“因為你問了啊……”
不是他先開口問的嗎?
綠川光又低笑了出來,“因為我問了,你就說了嗎?”
津木真弓扶了扶額頭,“雖然這麼說可能有些不太好聽……但是說實話,剛剛我好像是紅酒喝得太急了,腦子有點不太清醒……”
“醉了嗎?”
“……大概吧。”
綠川光傾身,從茶幾上拿來裝著冰塊的杯筒,拿夾子夾了一塊,用手帕包好,隨後回身,貼在了她的額頭上。
冰冰涼涼的舒爽瞬間驅散了腦內僅剩不多的混沌,又不似皮膚直接接觸冰塊那般過於刺骨,津木真弓再次為對方的細心歎服。
“如果是其他人的話,或許我不會那麼坦誠。”
綠川光正在幫她敷著冰塊的手微微一頓。
津木真弓伸手接過那塊冰塊,自己托著在臉上敷了一會兒,“大概因為麵對的是綠川先生,我才會這麼……坦誠吧?”
她認真地思考了一下,“因為是值得信賴的人,所以才會喝酒,也所以才會……那麼直白地說出這一切?”
她最後用的是疑問的語調——聽上去像是她自己都不確定,才會有這樣的反應。
“這樣嗎……”綠川光微微垂眸,唇邊的笑意一如既往,“不怕我給你下藥嗎?”
津木真弓眨了眨眼,似乎沒想到他會這麼問。
“在酒中下藥,是最常見的套話手段哦,酒精的作用下,很難分清藥效與醉意的區彆。”
津木真弓歪了歪頭,反問道:“那綠川先生給我下藥了嗎?”
綠川光將她手中開始融化的冰塊拿走,回過身重新取一塊。
“下了哦,吐真劑。”
他正背對著她取冰,她看不清他臉上的神色,卻“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原來如此嗎?那我要趕緊去醫院做個血液檢查了。”
綠川光重新回身,將手中的冰塊再次遞給她,十分真誠地提議道:“要我開車送你嗎?”
津木真弓頓時樂不可支,笑得肩膀都在顫抖:“好呀,到時候檢查出來如果真的有藥物反應,我就拽著你說‘醫生,就是他,快報警’!”
幾句調笑完,津木真弓覺得自己剛剛短暫的醉酒症狀似乎減輕了不少,心中持續了一個星期的煩悶也一掃而空。
她站起身,活動了一下身體:“好了,我該走啦,今天多謝綠川先生款待,改天等你有空了,也請來嘗嘗我的手藝?”
綠川光站起身,將她進門時脫下的外套給她披上,“我送你?”
她擺擺手,“不用了,酒吧開業的時間快到了,我家離這兒不遠,就不勞煩你了。”
她拎著包走上台階,離開了地下酒吧。
等遠遠地走出小巷後,津木真弓這才停下腳步,靠在路邊,緩了緩心中莫名的直覺與預感。
她拉開係統麵板,看了一眼現在的積分,月影島事件的積分下來了,足夠她再兌換一些平價的道具。
——又或者……
“身體狀況掃描與進行血液檢查。”
付出一半積分後,係統的報告瞬間便呈現在了她眼前。
沒有感情的電子音概括著報告內容:“血液檢查一切指標正常,除酒精含量超標……”
看到這裡就夠了,她長舒一口氣。
……她就說嘛,不管紅方人物再怎麼臥底,應該也做不出給剛成年的小姑娘下藥套話這種事吧?
更何況,對方也沒套到什麼有用的信息啊——至少綠川光壓根就沒問眼前這大哥的事啊。
……
津木真弓:???眼前的誰???
她看著麵前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的身影,差點以為自己酒還沒醒,出現了幻覺。
“你、你……怎麼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