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木真弓雖然確實對這種一驚一乍的鬼片有恐懼,但基本的智商還保持了幾分。
綠川光笑彎了眉眼,“啊呀,被識破了?”
津木真弓:?
“你居然還有臉就這麼承認了!?”她驚了。
綠川光又笑了起來,“不承認的話,你會更生氣吧?”
“我已經很生氣了!!”
“嗯,那我們切換成人頻道冷靜冷靜?”
津木真弓:……??
“……綠川先生,你形象崩了你知道嗎?”
他十分無辜,“我平時有什麼形象嗎?”
“……至少平時看起來你是個好人。”她白了他一眼。
他側著頭看她,依舊是那副笑容:“我可從沒說我是好人哦……而且,隻是看一部恐怖片就是‘壞人’了嗎?那你心裡的‘好人’也太好當了吧?”
“看恐怖片當然不是!但明知道……”津木真弓瞬間住嘴。
綠川光微微湊近她,直接戳穿她,“明知道你怕鬼?”
“……我從沒想過綠川先生的臉上也會出現這麼欠揍的笑容。”
津木真弓伸出一根手指,戳著他的臉把他戳了回去。
綠川光終於忍不住,放開了笑——這大概是津木真弓聽過他最真實的笑聲。
笑完後他繼續裝無辜,“明明是和平時一樣的表情,你可不能冤枉我。”
津木真弓氣結,奪過他手中的遙控器,直接按了換台鍵。
“嗯~啊~”
下一秒,可疑的呻|吟從電視節目裡傳出,夾雜著屏幕裡交疊的肉|體發出的撞擊聲。
津木真弓手一抖,瞬間把節目切了回去。
“啊——!!”
恐怖片放到高|潮時的尖叫聲又嚇得她一個激靈,配合著屏幕裡驟然放大的鬼臉,她差點把遙控器扔出去。
……這電視不能看了。
她“啪”一下按了關機鍵,電視屏幕黑了下去,映出了旁邊正開懷大笑的綠川光。
“……你再笑我就要伸手打你傷口了哦。”津木真弓捏拳警告他。
“誒?隻是這樣嗎?”綠川光眨眨眼,“那你打兩下我可以再多笑會兒嗎?”
津木真弓:?
……這人是崩壞了嗎?
她扔下遙控器,準備起身離開,綠川光趕忙抓住她的手告饒。
“抱歉抱歉,我不笑了,嗯……我儘量。”
他輕咳兩聲,清了清嗓子,“也不看電視了……嗯,時間也差不多了,再等十分鐘我們就去睡覺?”
津木真弓再次伸手戳上他笑眯眯的臉頰,“笑笑笑,有這麼好笑?”
“嗯……不是好笑吧,就是,比較開心?”綠川光眯了眯眼,沒有揮開她的手。
“……把你的快樂建立在我的恐懼之上?”
“唔,不準確,應該是說……因為看到了津木小姐不一樣的一麵,所以才開心。”
津木真弓被這一記直球打得一愣,綠川光再次笑了一聲,伸手握住她正戳在自己臉頰上的手指,裹在指尖,將她拉到旁邊坐下。
“……但確實很少見這樣理智的‘偵探’也會怕不存在的鬼魂。”他默默補上了一句。
“這梗過不去了是吧……”津木真弓當真伸手捶了他一下,不過錘在了肩膀上,“而且我也沒逞強,我真的不是怕‘鬼’。”
注意到她的重音,綠川光有些疑惑:“怕的不是‘鬼’?”
“……就是那種,猝不及防的,意外吧?就像是明明你認定這件事是這樣的,但突然它偏離了你的認知,朝著完全相反的方向發展了……而且時不時跳出來的開門殺懟臉殺之類的,我很討厭這種感覺。”
綠川光總結了一下:“所以其實是,害怕不受控製的事物發展,和無法預測的意外?”
“差不多吧……”她歎了口氣,“哪怕清晰地認知這個世界上沒有鬼怪,但當電視裡猝不及防出現個開門殺什麼的……也算是‘驚’大於‘嚇’?”
“唔……那如果身邊出現這種情況,會怎麼樣呢?”綠川光像是順著她的話,不經意地問。
津木真弓瞪大眼睛,“出現鬼??”
綠川光又被她逗笑,半晌才停住。
“不,我是說,比如……突然出現,與你認定‘真相’相反的情況?——你認定A君是凶手,但其實A君是好人,你一直以為是好人的B君才是凶手……這種情況?”
津木真弓認真想了想,“向A君道歉,然後將B君繩之以法?”
“好乾脆的答案。”
“因為案件就是這麼簡單嘛……當然正常生活中肯定複雜多了,至少我目前也還沒出現過錯誤推斷過凶手的情況!”
她托著腮,似乎還沉浸在綠川光的假設中,“而且,如果是案子的話,多半會有工藤君在旁邊幫忙吧?——彆的不好評價,但這家夥在破案上的能力肯定是全東京,不,全日本頂尖的。”
她其實想說“全世界”來著……畢竟遊戲就是這麼設定的。
“有他在,如果彆人出現推理錯誤,肯定能被糾正過來。如果是我和他加在一起都無法看穿的真相……”
她想了會兒,斬釘截鐵地開口:“肯定不存在!”
“……真是對工藤新一相當高的評價呢。”
綠川光看著她,似是感慨,語調卻有些奇怪。
“不算吧?”津木真弓拒絕承認自己給了工藤新一那麼高的評價。
她試圖用理智而清晰的方式去解釋這樣的“信任”。
“唔,就像偏析一樣,單獨的個體總會產生偏差,但當整合了數量足夠多的可能性之後,至少能從宏觀上減少這部分偏析。”
她不再把重點放在綠川光的假設上,單方麵截斷了那部分假設。
“總之,案件方麵隻有很小很小很小的幾率會出現‘完全相反’的結論!所以我也隻會對恐怖片反應這麼大就是了……”
“那,再打個比方?”
不知為何,綠川光像是不依不撓起來,“如果有一天……你發現,工藤新一也並不是你以為的‘正義’的偵探……”
“那就不是恐怖片,是災難片了吧……”津木真弓默默吐槽。
日本警方的救世主變成日本警方的毀滅者……麻麻,這個世界太可怕了,她要強製下線!
“那對於他本人呢?……會阻止嗎?”
“阻止什麼?”津木真弓愣了一下,“阻止他毀滅世界?”
“……也不一定是毀滅世界吧。”
綠川光無奈了一下,不知道對方的思路怎麼突然跳躍到了“毀滅世界”。
“阻止他做壞事?……說句不好聽的,光憑我一個人,我也阻止不了吧?如果他真的要做什麼毀滅世界級彆的事情的話。但如果隻是單純不像我以為的那麼‘正義’……”
她歪了歪頭:“這世上本來就沒有絕對的‘正義’與‘邪惡’,人這一輩子不可能完完全全隻做好事,沒有做過一件‘壞事’……這家夥昨天還給我下藥呢!”
而且工藤新一和偵探社這群人做的“不正義”的事還少嗎?——他家書房裡都堆了多少警視廳的內部絕密資料了!
綠川光的重點瞬間偏離,目光頓住:“……下藥?”
“褪黑素,助眠的——但哪怕是補品都不行!早晚教訓他一頓。”
說到這一點,她就有點頭疼,“……虧我還從來沒懷疑過他會在我食物裡做手腳,看來之後一直到搬出來前,我估計都不能好好在家吃飯喝水了。”
有了一次前車之鑒,她多少都要防備幾分。
“所以……是生氣地想要離開他?”
“說‘離開’也不算太準確……畢竟平時在學校還要見麵什麼的,但是至少不會想要繼續和他合租?沒人想要一個給自己下過藥的室友吧?”
“這樣啊……”綠川光像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看了看客廳的掛鐘,重新揚起笑容,“時間快到……”
津木真弓看著他,突然歎了口氣,“……雖然不想承認,但剛剛綠川先生拿恐怖片捉弄我時候的笑容,可比現在這樣的‘麵具’真實多了。”
比起一個連家裡的生活痕跡都要武裝到角落的“臥底”,果然還是剛剛那個會捉弄人,還會冷不丁出口驚人的綠川光可愛一點。
“是嗎?”綠川光撐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隻是垂眸笑了笑,“那以後,也想看到‘真實’的我嗎?”
“……在沒有恐怖片的情況下,還是很想看的。”津木真弓給這句話加了個定語。
綠川光再次“真實”地笑了起來,十分自然地伸手摸了摸她的頭。
“好了,早點休息吧,我去給安室君喂完藥,也要睡了。”
津木真弓點點頭——既然喂藥有人代勞,那再好不過。
她伸了個懶腰,試圖把剛剛的恐怖片從腦子裡挖掉,走回主臥,在鋪好的層被子裡躺下。
順手調整好鬨鐘,折騰了一整天的疲憊讓她幾乎沾床就睡了過去,甚至因為不用再等著誰“回家”而陷入了良好地深度睡眠。
半夢半醒間,似乎做了個古怪的夢,夢到自己身體輕了幾分,隨即便著落在一攤軟綿綿的床被之上——比入睡前堅硬的地麵舒服了許多。
她翻了個身,繼續睡。
再次清醒是被默認的鬨鈴聲吵醒,雖然生物鐘叫囂著想繼續酣睡,但津木真弓還是不情不願地睜開了眼。
窗簾半闔著遮住窗外還昏暗的天色,她鬨了五點半的鬨鈴,太陽還沒升起。
窗簾上是不熟悉的花紋,她愣了一下,隨即發現連房間裝飾都是不熟悉的樣子。
還未清醒的大腦懵了一瞬。
——她家又炸了??
她懵然地在床上轉動脖子……等等,床上?
她怎麼記得她昨天……
“醒的好早。”
熟悉的聲音從旁邊傳來,是從她床上的另一邊傳來的。
她轉過臉,看到了綠川光朦朧的笑意,正一臉溫柔地和她打招呼。
“早上好,真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