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抑先揚(1 / 2)

天幕上出現了新的畫麵。同時一道溫和的聲音響起。

【漢武帝劉徹,稱得上是一位千古一帝。

他初即位時,漢朝剛剛經過文帝、景帝的修養生息,國力已相當厚實。

他執政時,手下有一批優秀的臣子。文有主父偃、桑弘羊、張湯等能臣乾吏;武有衛青、霍去病等將星熠熠,可以說是君明臣賢。

在劉徹執政前期,政治上實行推恩令等手段,有效地集中了中央權力;經濟上實行鹽鐵官營等,是最早關於經濟的調控措施;軍事上北擊匈奴,鞏固邊防,開辟絲綢之路,將大漢之名遠揚千裡。】

天音說出第一句話時,許多臣子便眼前一黑,恨不能立時便暈倒下去。

劉徹啊!漢武帝是劉徹啊!

就是他們眼前的這個人啊!

他們竟然要和聖上一起,聽天人評價聖上的得失!

不過聽著聽著,大臣也漸漸冷靜下來。畢竟……天音說的似乎都是讚賞?

尤其是天音提到的那些臣子。主父偃鬆了一口氣;年輕的桑弘羊兩眼發亮,恨不能立刻便做出一番大事業;張湯剛剛把朝代歌從地上謄刻到衛士送來的竹簡上,聽到天音提他的名字,一個手抖就把筆刀掉在了地上。

還好是誇讚。

衛青近十年來一直陪侍劉徹左右,他出身騎奴,得到寵信的方式在這個時代看來又不那麼光彩:“以幸進”——因為陳皇後對衛子夫的爭風吃醋被聖上所知所用。雖然衛青本人頗有才乾,但奴隸出身讓他在這個重視門閥的時代多次被人攻訐。

對衛青來說,謹慎地保全自身,成為家人和宮中姐姐的依靠,再報答聖上的知遇之恩,就是現在的他所能想到的全部了。

所以他在朝堂上謙虛謹慎,用兵時力求勝利。衛青想,他活著,就能撐起衛家;他死了,也得給衛家留下點什麼。

至於什麼青史留名?也許少年時的他還曾在午夜夢回時幻想一下,但成長起來的衛青早已不敢再想這樣的美事。要知道,雖然去年他領兵追擊匈奴直搗龍城,取得豐厚戰果,但是朝堂依舊有許多反對他的聲音。

騎奴、騎奴……

這樣的他,天音說,他是名將?衛青經過戰爭洗禮的神經敏銳地察覺到不停有人用餘光打量他,有些目光帶著感歎和驚訝,有些目光卻暗藏惡意。

可是衛青的心卻鬆下來了,不是因為他是天人口中的“名將”,而是因為天人說,霍去病也是將星!

他今年才十歲出頭的小侄子,去病,在不遠的將來也會率領大軍,百戰百勝嗎?

衛青想,那麼就算他早死也不怕了。

【在漢武一朝最鼎盛的時刻,衛青霍去病將匈奴遠遠驅逐,使匈奴唱著“失我祁連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焉支山,使我嫁婦無顏色”的悲歌遠遁。

在漢武一朝最鼎盛的時刻,大漢子民始終保持著自信昂揚的精神。這種精神從此刻在了民族的骨骼中,在血脈中一代代流傳下來,使得千載之後在這片土地上生活的人們仍自稱“漢人”。

他的曾孫漢宣帝劉詢評價他“功德茂盛,不能儘宣”,算是對這位帝王的蓋棺論定。

但是,在這些繁華錦繡的喧嘩背後,衰弱的暗影也在帝國的隱晦處悄悄滋生。】

“好!好啊!六畜不蕃息——嫁婦無顏色!”劉徹悠然地重複著,“六畜不蕃息,嫁婦無顏色啊!”

劉徹猛地轉過頭,銳利的眼神看向衛青:“聽到了嗎?去病以後也是個大將軍!”

衛青與有榮焉地笑起來:“等去病長大了,自然也當為聖上開疆拓土。”

跟在天子身後的群臣也哄然叫好,湊著趣恭喜天子又得一位將才。

這廂君臣和樂,公孫敖、公孫賀和李廣的臉色卻不怎麼好看。去年的戰鬥中,衛青從上穀郡出兵,公孫敖從代郡出兵,公孫賀從雲中郡出兵,李廣從雁門郡出兵。兩路失敗,一路無功而還,隻有衛青取得了戰功。

他們輸了戰役,本就失了麵子,又看到天音對衛青大肆讚揚,心中更是不快活。就算公孫敖、公孫賀二人平日裡與衛青的關係不錯,也一時有些耳熱。

李廣的堂弟李蔡安慰他道:“衛青不過是運氣好罷了,兄長你這次沒有戰果也隻是運氣不好,下次一定大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