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2 / 2)

皇嫂難為 望煙 8138 字 3個月前

翌日,雨未停歇,圍著行宮的那片林子裡,霧氣更濃。

回程的車隊已經準備就緒,最前頭自然是帝王的六騎車架,雨霧也難掩騎富麗大氣。

徐惜挽撐傘走出行宮,回首間,見著那些送行的嬪妃,吳昭媛也在其中。她們會繼續留在皇陵,一日日的過下去,青春全都消磨在這裡。

說起來,這裡同樣是個籠子,比皇宮小一些罷了。

她稍微的出來早些,想看看外麵這片林子。

來了幾日,除了跟李黯去了一趟正在修建中的陵寢,她幾乎也隻是行動在行宮的幾處地方,至於外麵的景致,無緣得見。

如今站在這片鬱鬱蔥蔥外,積鬱心中多日的陰霾竟有了些紓解。

或許是外麵的廣闊,亦或是充滿生機的萬物。

如今不用再穿喪服,她身著一件淺翠色的宮裝,與這滿眼的綠色倒是相映襯。

雨滴吧嗒吧嗒打在傘麵上,徐惜挽一手提起裙子,腳下離開了大門外的石板,踩上那條濕潤透了的小徑。如此蜿蜒著,好似能一直穿到林子的另一邊。

她走著,邊上的草葉給精致的裙擺浸了雨水。

“皇後娘娘請留步。”

才將走出幾步,一條粗壯的手臂橫在麵前。徐惜挽抬頭看去,身著鎧甲的高大侍衛麵無表情,正是跟在李黯身邊的崔震。

有了攔阻,她無法再前行,剛才心中的那些微小紓解,也跟著蕩然無存。

她往後退了步,在小徑上轉身,接著看到站在門台上的李黯。

他正往她這邊看,目光清淡,隔著一片雨霧,那張臉蒙蒙著與鐘元康的重疊。這樣看,兩人其實並不像。

徐惜挽攥著傘柄的手收緊,拖著沾了雨水的裙裾往回走,步子輕而慢。或許,這條小徑走下去也沒有路,隻是慢慢地迷失在深林中罷。

而她連前去一探的機會都沒有,就像被李黯拴了一根無形的鏈子,隻要他一扯,她便隻能老老實實走回來。

走上石板路的時候,李黯已經下了門台,在一眾人的簇擁下,去了最前頭的車架中。

陰雨蒙蒙中,浩浩蕩蕩的隊伍離開了皇陵,沿著官道往京城而去。

徐惜挽乘坐著第三輛馬車,虛名皇後,但是明麵上還是給了她該有的待遇。

車廂內寬敞,翠梅將徐惜挽換下的濕裙收好:“聽說先帝陵寢暫停修建,抓走了好些人。”

“你總能聽些消息來,”徐惜挽笑,從一旁矮腳幾上捏了串葡萄,“就你我二人在,吃罷。”

翠梅跟了她好些年,性子活潑,幾乎和誰都能說上話,所以聽來的事情也多。這一點上,到了宮裡也沒改變。

“奴婢謝過娘娘。”翠梅笑著接過,規矩的跪坐,“定是因為昨日陵寢塌下砂石,那些人失責,幸而娘娘你當時沒事。”

徐惜挽也捏起一顆葡萄,眼睛盯著這水潤果子:“該是罷。”

當然沒有那麼簡單,李黯此人心思極深,哪會相信是簡單的坍塌?這今日才有消息出來,想必昨日一乾人等就已控製,他向來如此,事情不做穩之前,不會出一點兒風聲。

這般的行事,他的確適合做帝王。昨晚不宿行宮,怕也是為此事。

要說回京,早早啟程的話,能在天黑前回到京城。可走了半日之後,隊伍整個停了下來。

說是雨天影響前行,前方官道被雨水衝毀了一段。

如此,隊伍就近停在一處驛站,等待明日繼續回京。

所有人開始忙碌,將驛站裡外打掃收拾,迎接新帝駕臨。

徐惜挽分了一間房,她自己選的,在驛站最靠裡的牆邊。

她不願意出去走動,所幸隻呆在房中,直到黑天。

用了晚膳,她站在窗前往外看,蒙蒙的細雨說不上大:“記得出京時,也是這般雨勢。”

其實,這樣的雨耽誤不了行程,尤其是皇家的隊伍,真要回京,一段衝毀的路早該發現並修補,如何這樣突然?

“希望明日雨停,這天天下雨,衣裳都帶著一股潮味兒。”翠梅嘟噥了聲,邊拿著香在屋裡各處熏著,想將那些陰潮氣驅走。

徐惜挽淺淺一笑,從窗前離開:“不必忙了,去給自己找個香包配上,這樣就好了。”

“那奴婢也給娘娘挑一個。”翠梅眉開眼笑,放下香爐去了牆邊。

那裡擺著一隻箱子,裝著徐惜挽此行的衣裝、配飾。

徐惜挽原想說不用,她現在穿戴什麼都無所謂,一個先帝的遺孀而已。卻見翠梅高興,便就沒開口,任由對方在她腰間也掛了個香包,是梔子香,溫柔馥鬱。

這廂主仆倆說著話,有人敲門前來,是李黯身邊的內侍總管,曹福。

“曹總管。”徐惜挽喚了聲,臉上笑容漸淡。

“老奴見過娘娘,”曹福端著一張招牌笑臉,躬腰行禮,“陛下請您去一趟。”

他並不說因為什麼,徐惜挽也沒問,左右不論如何,她都要過去,便就輕道了聲好。

她沒有讓人跟著,隻隨著曹福在驛站裡穿梭,最後竟然走到荒僻的後門處。

門外,一輛馬車等在那兒。

徐惜挽不解,看去曹福:“曹總管,這是何意?”

曹福仍是笑著,碎步上去掀了車簾:“是陛下的意思,娘娘上車便是。”

徐惜挽不再多問,踩著馬凳進了車內。找了靠邊的地方坐下,心中不明白李黯是要做什麼?

外麵的雨還在下,周遭太安靜,隻剩下沙沙的雨聲。

過了一會兒,門簾被掀開,一個高大的身影進來車廂,同時帶進來外麵的濕潮之氣,然更加明顯的是他身上自帶的迫人氣息。

是李黯,他扯下玄色的雨披,旋即於正中的位置坐下。見著旁邊安靜的女子,他掃了她一眼。

“沒有話說?”他淡淡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