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1 / 2)

皇嫂難為 望煙 8138 字 3個月前

莫太後雙手捏著佛珠,有一下沒一下的轉著,隨意回了聲:“這也是欽元的一番心意,哀家瞧著該成全。”

不管心中如何不喜,可麵上總得做出一副商量來。況且,一個虛名皇後,實在不用特意費什麼心思,留在皇陵也罷。

涵容堂內兩人的話語,站在門邊的徐惜挽聽得清楚。

她知曉過來這一趟是因為守皇陵的事兒,可是沒想到李黯也在。如此,心裡開始不確定起來。

裡麵陷入安靜,她沒有進去,權當是不想打攪李黯與太後談話,在外等候。

良久,就在她站得腳底微僵的時候,李黯開了口。

一日既往,他聲音帶著一股獨屬於他的冷沉,隻薄唇微微動幾下:“朕以為不妥。”

徐惜挽腦中嗡的一聲,蹙著眉看去坐與軟塌的男人,軟唇抿緊。他還是不想放她?

而坐於另一側的莫太後同樣詫異,不禁抬起半垂的眼瞼,掃去李黯:“不妥?欽元是先帝妻子,自己選擇守陵,情意忠貞,是為女子表率,何來不妥?”

她心中升起一團火,不想一件小事上,李黯仍與她唱反調,才登基幾日,便如此狂妄。

“朕在先帝靈前保證過,會好生對待皇嫂。”李黯廣袖一垂,從榻上起身,腳底一邁從腳踏上下來。

他隨意扔出來一個理由,根本都不在意是否牽強。

莫太後手裡一緊,圓圓的佛珠硌著手心,一張臉瞬間陰沉下來,卻也不好再說什麼。

徐惜挽站在原處,廊外的雨絲被風帶著吹進來,陡然有了幾分更明顯的秋涼。

她看見李黯朝門口走過來,遂身子僵硬的往旁邊一挪,給他讓出通過的位置,並垂首行禮,低低的喚了聲:“見過陛下。”

須臾,玄色的袍角出現在視線裡,上頭仍是那條張牙舞爪的金色盤龍。

在經過她的時候,他停住站在她對麵,居高臨下看著。她能明顯感受到,他的視線落在她頭頂上。

“皇嫂當真忠貞。”

幾個冷冷的聲調響起在頭上方,徐惜挽咬咬後牙,抬眼看他,等著他接下來的話。

“皇嫂且放寬心,”李黯輕道了聲,眸中毫無情緒,“朕,怎麼都會替皇兄好好照顧你。”

照顧你,這三個字他若有若無的齒間咬重。

說罷,他轉身便走,腳下過了門檻,很快消失在遊廊中,隱約隻留下內侍的提醒聲,陛下小心腳下……

徐惜挽回神,心中微苦,果然還是要回去。

事情既已如此,還是得一步步的走。掩藏住心中的失望,她輕步進了涵容堂。

相比於她,此時的莫太後更加惱火,啪得一聲拍上小幾,手中那串佛珠應聲飛了出去,落在地上。

“他這是故意給哀家難堪,”她氣得胸口起伏,聲音變得尖利,“覺得已經不必尊重先帝了是罷!”

伺候的宮人個個低著頭,像木頭人般的做聾子和啞巴。

徐惜挽腰身一彎,自地上撿起佛珠,款款移步至榻前,將佛珠放在莫太後手邊。

“太後息怒,今日是先帝禫祭。”她略略勸了聲。

莫太後抬下眼皮,長歎一聲:“你說得是,哀家是太悲慟了。”

察覺到自己的失態,莫太後端正了下身姿,多年的深宮浸淫,甭管心中是否依舊發怒,但是麵上恢複極快。眨眼間,又是那副高高在上。

這種時候,徐惜挽不會上趕著多說話,左右她再怎麼說,方才李黯已經給了決定。

“方才你也聽見了,”莫太後重新攥上佛珠,指間轉著,“哀家知道你懂事,先帝泉下有知,會明白你的一片心。如今這般,且還是一道回宮罷。”

徐惜挽頷首應下,到這裡,留在皇陵的想法,也就徹底斷了。

回想起剛才的李黯,她隻覺得他留下自己,是想懲罰她。

外頭的雨不急不慢,看樣子是能下一整宿。

翠梅彎著腰鋪床,又拿香爐裡外的熏著:“方才在外麵,奴婢碰到了陛下,看起來他今晚不留宿行宮。”

徐惜挽正坐在鏡前梳頭,聞言手下一頓,並未搭腔。

“娘娘,讓奴婢來。”翠梅走過來,接過象牙梳,“之前我不敢看陛下,今日隔得近,倒清楚看到他的臉。娘娘不覺得的,陛下長得很像一個人嗎?”

房中一靜,外麵的雨聲清晰可聞。

“是嗎?”徐惜挽盯著鏡中的自己,心口一悶。

“是,”翠梅趕緊應著,手握梳子很是利索,“奴婢瞧著,陛下有幾分像鐘家的元康公子。”

鐘元康,這個名字很久沒有被提起了。

徐惜挽腦海中生出模糊的影像,男子翩然而立,對她喚了聲“阿挽”……

“不過也隻是麵容相似罷了,鐘公子為人儒雅溫和,”翠梅聲音放輕很多,小心道,“陛下看著讓人害怕。要不是鐘公子出了意外,奴婢覺得娘娘應該已經和鐘家……”

“翠梅,”徐惜挽出聲打斷,自鏡中盯著自己身後的婢女,“不許亂說。”

翠梅也意識到說錯,趕緊低頭應是。

徐惜挽站起來,長長的頭發垂蓋住後背,若隱若現著那把細細的腰身:“下去罷。”

說罷,自己往床邊走去,微微怔神。

她何嘗不知道李黯與鐘元康容貌相近?若不是因為此,當初她絕不會去招惹他,繼而造成今日的禍端。

果然世間存在因果,事情發生了,不會給人後悔的餘地。

她搖搖頭,驅散了腦中盤桓的複雜。

夜裡,夢中仍是出現了鐘元康,那個一起長大的竹馬郎君。曾經的花牆下,他一張俊臉紅著說,等她及笄,他便讓母親去徐家提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