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第95章(2 / 2)

虞歲對五行光核的控製提高不少,第一次被師兄察覺,是因為光核力量還沒升級,第二次在山穀中被師兄察覺,是因為他用了神機術。

梅良玉這次是用禦風術趕路,五行光核趁機貼在他衣上。

龍中魚和雨夜裡的記憶在他腦海中飛速閃過,全都是虞歲的模樣。

因為師尊對他的態度越來越溫柔。

內心黑暗麵越大的人,越不願將自己的生死任由他人拿捏。

“我在機關島沒人陪我說話,師尊你在聖堂沒人陪伴,這是什麼師門傳統嗎?我可以選擇轉修彆家嗎?”

少年一句喜歡和不喜歡在反反複複地繞來繞去,常艮聖者沉默聽著,沒有回應。

常艮聖者總是沉默地聽著。

那天晚上他第一次跟常艮聖者說自己在機關島的遭遇,將自己在機關島被人嘲諷、排擠和打罵的事全都說了,一樣都沒落下。少年氣鼓鼓地說著人們對他的排擠,驕傲地說著自己打贏的戰績。

同是常艮聖者的徒弟,她又愛去鬼道聖堂,兩人總是會在鬼道聖堂不可避免地遇上。

梅良玉說打水漂還用五行之氣,那肯定是我贏了。

梅良玉想起在龍中魚洞中,虞歲撲進他懷裡的瞬間,抓著他衣袖擦眼淚的時候;想起在三千歧路,虞歲蹲下身後,語調輕慢地說著讓他滾,往前湊輕輕撞了下他的額頭,轉瞬而逝的無畏眼神。

因為她之前在意的隻是常艮聖者。

少年望著聖堂大殿內的畫像說:“就算是意識,永遠待在同一個地方沒有人來,也會很難過吧。”

常艮聖者問:“你師妹如何?”

當時的情緒似乎還沒能被完全消化,又或者還有彆的東西阻攔著,讓他和虞歲之間的關係變得微妙起來。

梅良玉可不想死在彆人手裡。

也想起來在齋堂遇見時,虞歲當做沒看見他一樣,若無其事地轉開視線,越走越遠。

他微彎著腰,手肘撐著膝蓋,垂首看地麵,眸光微閃。

從前的常艮聖者似乎在刻意保持距離,隻沉默注視,如今卻已張開羽翼將他擁在其中。

當知道他人有異火這樣毀天滅地的力量存在時,並不能完全肯定師兄會因為自己的毀滅欲而幫忙隱瞞。

日夜折磨梅良玉的毀滅欲,必須經由自己的手,而不是交給彆人。

每次都是少年在說。

既然他也會被古龍力量凝視,說明這樣的異動被發現了也沒關係,除非他認為不能被發現是異火,所以才撒謊隱瞞。

沒有人會無緣無故想要毀滅世界。

可梅良玉卻認為,師尊更需要自己。

少年其實從小就聰明,哪怕他失去了某個時間段的記憶,仍舊能很快適應當下的環境,察覺他人的情緒。

仔細想想,他們從未說過一次交心的話。

如今隻要師兄不使用神機術,他是絕無可能發現五行光核的存在。

少年把他當做傾訴對象,他問常艮聖者:“師尊,你一個人在這裡,沒人跟你說話,不會很孤獨嗎?反正我在機關島沒人跟我說話,我覺得很孤獨。”

少年雙手抱胸,輕哼聲:“活該他們機關術比試都輸給我。”

“中途不小心掉懸崖下邊了,還好她聰明,反應快,沒被淘汰。我找了她一晚上,淋了兩個多時辰的雨才找到她。”梅良玉想起那天晚上,不由坐起身活動下脖頸,發出哢噠聲響。

少年開始重複這一流程,頻繁去一段時間後就不去了,過些天再去,師尊的話就多起來了。

虞歲耐心看了許久,卻發現師兄和師尊聊得都是些無關緊要的瑣事,他甚至說了被錢瓔五玄毒陣困住那天晚上,在跟龐戎他們打水漂混時間玩,常艮聖者還問他最後誰打贏了。

可心藏毀滅欲是一回事,讓他人去毀滅世界殺了自己又是另一回事。

就算發現了,也不會知道五行光核還能被監控。

原本被他壓下去的思緒,被師尊這一問,像是報複他一般來得洶湧。

許多時候,虞歲都是從彆人口中聽到梅良玉如何如何,他曾經做了什麼事,又是什麼態度,彆人對他有何看法,是個什麼樣的人等等,卻從未聽梅良玉自己描述那是怎麼一回事。

虞歲不會自作多情,也不會去當盲目信任、非要等死到臨頭才後悔的人。

常艮聖者:“不可以。”

常艮聖者無言。

比從前的漫不經心,多了幾分認真地打量,虞歲回憶他們曾接觸的每一個瞬間,也許她想要的答案,隻能是師兄親口說出來的話。

虞歲仍舊坐在齋堂窗邊,靜靜看著梅良玉褪下衣衫沐浴,她第二次凝視這個男人的眉眼。

梅良玉作為師兄似乎沒什麼能挑剔的,也正是如此,虞歲對他才不是很在乎,兩人保持師兄妹的關係就好。

虞歲以為梅良玉會告訴師尊的。

直到梅良玉說要回舍館洗一洗再去機關島,從而離開鬼道聖堂,虞歲都沒有聽見他告訴師尊異火的事,甚至沒有提過滅世者的話題。

虞歲最初並未太在意梅良玉這個人,對他也並沒有很了解,許多時候隻是隨意地掃一眼,記了個大概。

師尊從不會說要他記得回來陪自己的話,也從未回應過是否孤獨的問題,可少年知道,師尊是孤獨的,他也想要有人可以陪伴自己。

梅良玉露出上身健碩流暢的肌肉線條,他上前伸手進浴桶中試了下溫度,轉身往前走這幾步,讓虞歲看見他薄削的肩背,肩胛線條擁有隱藏力量的美感,隨著他走動伸手等動作而更加明顯。

他連續一段時間,晚上都跑去鬼道聖堂陪師尊聊天,某一天忽然不去了,晾了常艮聖者三五天又來,少年發現,師尊回話的次數增加了。

最初隻覺得是玩笑話,唯有山穀雨夜那晚,梅良玉剛醒來時壓製不住的殺意,才讓虞歲覺得也許並非玩笑。

明明知道,卻不說。

她回過神來,意識穿過五行光核,瞧見梅良玉已經回到舍館,在他屋中隔間浴池,外衣被脫下搭在衣架上,浴桶中溫泉水氤氳,熱氣在屋中飄散。

連這種小事都說了,卻隻字不提神木種子中的占卜,三千歧路的異動。

三千歧路中波動的異火力量,師兄絕對是知道的,否則也不會在兩位聖者來時隱瞞。

常艮聖者的意識並不能隨意地到處遊走。

不喜歡他的人,他也不喜歡;他隻喜歡會喜歡他的。

他說我不喜歡其他孩子,就喜歡文陽軸和文陽岫兩兄弟。

因為隻有這兩兄弟喜歡他。

常艮聖者以為梅良玉更需要他。

所以不存在梅良玉知道她在監視才不打算提起異火

的事。

就連師尊說他想毀滅世界也一樣。

這世上他最親近的人不就是師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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