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懷薇沒想到最後竟然是虞歲成了出頭鳥,自己之前竟然還懷疑她,不免感到有些好笑。這會心中無奈,麵上卻不冷不淡道:“這鬼道家弟子是第一次代常老參加法家裁決,不知其中規矩也正常。”
她朝衛惜真看去,陰陽怪氣道:“這最後一票你趕緊投了,免得將咱們常老的小徒弟嚇死在這,回頭常老還以為是我欺負他徒弟,說不定又要和我動手。”
衛惜真聞言動了動眼珠,與烏懷薇對視一眼。
虞歲則是被首位上的萬桂月看了眼,像是知道自己說錯話般縮了縮脖子,抿著唇心虛地低下頭去。
若是衛惜真沒出現,南宮歲代表鬼道家投這一票便沒她什麼事了,偏偏衛惜真回來打亂計劃,沒什麼見識的小丫頭也就此慌了。
萬桂月也在心中歎氣,這一屋子的聖者,確實會讓人感到有壓力。
歐如雙也是這麼想的。
南宮歲雖然是青陽郡主,可卻做了十八年的平術之人,她才進入修行沒多久,遇到一屋子九流聖者,心有壓力沉不住氣也能理解。
衛惜真伸手在桌上一點,萬桂月指尖壓著的兩張牌就來到他手下,向前輩略一垂首致意後,他淡聲道:“蘭毒一事我還有不少疑惑,希望能審問一番後再做出決定。”
萬桂月微笑道:“不允。”
被當眾拒絕,衛惜真也不見惱,隻靜靜地望著萬桂月。
“今日裁決,是我已審問結束才開啟的。”萬桂月迎著衛惜真的目光不躲不避,聲柔卻淡,“洛伏使用蘭毒,是蔣院長親眼所見,醫館上百名弟子都能作證,青芽水驗血也算證據確鑿。
與洛伏相識的弟子皆被審問,又以農家的真言蠱輔助,這些都能證明,洛伏確實依靠禁品蘭毒來提升自己的修行。
你此時要求二審,莫非是認為我休養太久,連最基本的規矩都不知道,就擅自給人定下使用蘭毒的罪名?”
萬桂月的一番話徹底堵死衛惜真想要審問的心,他沉默片刻後,開口道:“萬院長說的是,既是你主審定罪,我確實不該提此要求,抱歉。”
烏懷薇聽他道歉,不輕不重地哼了聲。
萬桂月定定地望著衛惜真沒說話。
如果讓衛惜真二審,以他的手段,洛伏怕是扛不住,而洛伏知道的太多了,如果活不了,那就必須死。
此刻歐如雙和萬桂月已經做出決定,寧願讓衛惜真投票處決洛伏,也不能讓他有機會審問。
於是歐如雙開口道:“衛院長,今日的裁決會議就由你來結束吧,”
衛惜真垂眸看向手下的兩張牌,目光在紅牌上一掃而過,停在黑牌上,屈指一彈,便將黑牌彈飛進圈中。
五紅,六黑。
就地處決。
萬桂月站起身,目光越過衛惜真朝殿外跪著的洛伏看去,灼眼的日光照耀下,他無所遁形。
“行刑吧。”萬桂月招手,桌上的六塊黑木牌飛出,將洛伏圍繞圈在其中。
隨著萬桂月的宣判,等候在外的法家教習神色嚴肅地雙手結印,低聲誦著複雜的咒語。
洛伏有些不敢相信地抬起頭來,渾濁的眼瞳倒映著大殿內模糊的景色,宣判他死亡的聲音落在耳畔的瞬間,渾身都在戰栗。
結果不該是將他遣送回青陽嗎?
怎麼會就地處決?!
還未等洛伏想清楚,耳邊傳來的哢噠聲響讓他身體僵硬,冷汗順著眉骨滑落,眼珠子不受控製地顫動著,他緩緩扭頭,看見通道兩旁的聖者雕像們正在轉動。
原本麵向彼此的法家聖者玉雕們,此刻朝著刑場大殿的方向轉過身來,一百十六座宛如小山峰高的玉石雕像齊齊麵向洛伏,目光威嚴地注視著他,開啟無聲的審判。
等候在門外公告牌前的學院弟子們看見玉石雕像的動靜,知道是法家動用了處決,不由怔住。
人群中的年秋雁神色平靜地望著轉動的玉石雕像們,從虞歲上去的時候他就猜到了,洛伏這次怕是沒命從法家刑場出來。
“不……”
生死關頭,洛伏感到潑天懼意,下意識地扭頭想要向大殿內的聖者們求情,從天而降的光柱卻穿過他的胸膛,直接粉碎體內的五行光核,將他釘死在地麵,血濺當場。
大殿內的人們也都在看著外邊,隨著洛伏的淒慘喊叫,越來越多的細小光柱穿透洛伏的身軀,因為強大的衝擊力,導致血肉飛出,一百三十六道處決光柱幾乎將洛伏穿成篩子。
殿內的虞歲雙手捂嘴,杏眼圓睜,又驚又怕。
歐如雙沒什麼表情地望著死去的洛伏,雖然有些可惜,卻也隻能這樣了。至於其他人——他掃了眼明顯受驚的虞歲,還得好好教教她怎麼做事,以後若是都像今日一樣可就麻煩了。
虞歲身旁的蔣書蘭起身,麵色慈悲,輕輕搖頭歎息,為洛伏誤入歧途而感到可惜。
其他人則沒有露出太多情緒,冷柔茵率先離開。
烏懷薇向衛惜真使了個眼色,示意他跟自己離開。衛惜真多看了眼外邊的洛伏,卻也起身隨她而去。
歐如雙望著這一前一後離開的兩人微微眯了下眼。
衛惜真沒能如願二審洛伏,想必是不甘心的,後續可能還會有動作,得早早防範才行。
聖者們陸陸續續地離開,會議長桌邊的人越來越少。鄒纖仍舊坐在椅子上,伸手撓了撓脖子,望著對麵受驚害怕的少女輕挑下眉。
裝得有點過了。
從最近相處的日子來看,這丫頭可不是會被這點事就嚇住的人。
虞歲察覺到鄒纖的目光和意思,在無人看見的時候朝他輕眨下左眼。
鄒纖撓脖子的動作頓住,在心裡嗬了聲,有意思。
他起身離開,仍舊是什麼都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