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離雀反手握住她,安撫道:“娘,你放心,如果有不能解決的事,我一定會告訴你的。”
說服了孫夫人,鐘離雀便起身離開,去往帝都郊外的水陽觀。
鐘離雀出發的早,天光大綻時,她已經出城去。
五行院不少人忙了一宿還未休息,又都聽說了鐘離將軍府的事,等鐘離岐回來後,也紛紛抽空問他孫夫人的情況。
鐘離岐對外都說是由危轉安,需要靜養。
見沒什麼事,人們才不再追問,繼續忙碌。鐘離岐正在核實一座小數山的天乾地支運行,發現二次測試中,和第一次記載的不一樣,便將自己的聽風尺放入數山凹槽中,重新運行。
等了一晚上的虞歲總算抓到機會。
她開始專注於讓山靈汙染所有數山,再傳入其他人的聽風尺中。
鐘離雀得知後便沒有打擾她,她也不是沒有去過水陽觀,雖然一個人出行,但帶的護衛也不少,都是兵家十二境的術士。
李護衛更是兵家十境大師。
她以為這一路是很安全的。
虞歲也這麼認為,因為鐘離雀身邊還有燕老的人跟著,所以不會有什麼意外。
然而今日,坐在涼亭下的瞎眼青年見桌上的卦象不對勁,剛要動作時,卻被站在身旁的燕老阻止。
燕老望著五行院的方向,淡聲說:“近日帝都的聖者太多,你最好不要插手翻卦。”
山容手指已經按在神木簽上,聞言微微抬首:“可是她這一趟不該去。”
燕老:“會死?”
山容說:“這倒不會。”
燕老那雙渾濁又銳利的眼中平靜無波:“沒必要為了鐘離辭的女兒暴露。”
山容卻笑道:“你不怕那位小姐生氣?”
燕老沒有回話。
山容將手中從神木簽上拿開,又道:“若是得知鐘離雀受了傷,那小姐怕是不僅會生氣,還會傷心,您知道怎麼哄女孩原諒嗎?”
燕老沒什麼表情地說:“你覺得是未知可怕,還是眼下可怕?”
山容思考了一下:“對我來說,自然是未知可怕。”
燕老卻道:“鐘離辭也許想了許多,但那一切都還沒有發生,人們對沒有發生的事情,總是抱有僥幸。”
“所以他這次回來,應該會看見一個傷痕累累的女兒。”
山容說:“你是要刺激鐘離辭,讓他不要在猶豫?可我還是想知道,你要怎麼哄那位生氣的小姐。”
燕老沒有回答。
*
出城後便是山路,水陽觀在山頂上,山路多崎嶇,雖然常有達官貴人通行,但這路卻是一點都沒被修繕過。
說是隻有過了這山中歧路到達水陽觀,才能實現心中所願。
求神拜佛的,總要經曆點苦難才能得償所願,所以這崎嶇陡峭的山路,便是對他們來說最容易、也最不容易過的苦難了。
鐘離雀坐在馬車中,拿著聽風尺回蘇楓的傳文,和他說外出來水陽觀的事,剛發出去,就聽外邊傳來尖銳的聲響,馬車嘭地一聲似撞到了什麼,鐘離雀也猝不及防地摔出去,一頭撞到車壁,隻覺得頭暈眼花。
她聽見外邊傳來李護衛的怒喝聲:“看好小姐!結陣!”
馬車脫離李護衛等人的控製在山道上瘋狂疾馳,鐘離雀被侍女拉起來護住,馬車疾馳,車輛翻飛,鐘離雀在那瞬間瞥見從山崖下邊縱身躍起的數名蒙麵白袍術士。
下一刻便被侍女抱住護在懷中。
出行是白天才做出的決定,可這些人卻早已盯了她數月。
李護衛回身去追馬車,卻被從山崖下方禦風術出來的蒙麵白袍拖住。
對方同樣全是兵家術士,數十人的劍靈結陣將李護衛逼退,李護衛看著那些白袍心中驚駭,參亥州的人?!
兩名兵家術士借飛劍追上馬車,剛將疾馳的馬車逼停,一人掀開車簾道:“小姐!”
鐘離雀抬頭,一片青綠色的飛葉自兩人眼前飛過,她甚至捕捉到了青葉飛落旋轉的那一幕,就在那短暫的瞬間,飛葉化作青色的長箭,穿過這名護衛的額穴。
綠藤自地麵瘋長,纏繞住被逼停的馬車,將其徹底粉碎。
馬車破碎木料飛濺,鐘離雀和侍女被氣浪衝擊摔倒在地飛出去老遠,李護衛眼看剛趕上,又被藏在飛葉下的黃金長蛇纏上手中劍。
黃金長蛇忽然變作巨蟒體態,繞著李護衛圍攻,一尾巴將鐘離雀拍飛摔出去,再次拉開二人的距離。
事發突然,加多人圍攻之下,李護衛數次差點趕到都被再次拉開距離,而鐘離雀在九流術對決的世界中,隻有任人宰割的份。
鐘離雀在氣浪之中毫無反抗之力,被黃金長蛇一尾巴抽出去,滾落到山崖邊,堪堪單手吊在一棵青鬆樹上。
她努力揚首,求生本能讓她想要往上爬去,這時候根本來不及多想其他。
然而從遠處飛來的一片飛葉眨眼已到她身前,化作青色的利箭直直刺入她掌心,斷掉青鬆,隨少女一起跌入山崖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