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容顯冷冷掃了一眼元思,出聲道:“聽見了麼?她不要你。”
“…”蘇向晚琢磨著這話聽起來怎麼有點詭異。
好像她以前惡劣地欺負小孩子,會跟那小孩子說你媽不要你了。
而她現在就是趙容顯口中那個媽。
元思閉了閉眼,平靜得如一潭死水。
她從那一絲平靜之中竟然感覺到些許的難過來。
蘇向晚腦子進水,莫名其妙覺得他有點可憐。
真像是爹不疼媽不愛的小孩,從此沒了歸宿…
呸呸呸。
什麼爹媽的。
永川突然直挺挺地朝她跪了下來,“求姑娘給元思一個容身之處,他可以看家護院,哪怕是柴火小廝都做得。”
蘇向晚都嚇懵了,連忙擺手,“彆彆彆,你可彆這樣…”
這操作真的太騷了。
真要把她往死裡坑啊!
“元思自小就是作為死士訓練起來的,一群死士裡頭,千挑萬選出來,隻有一個可以當親衛。”趙容顯忽然道。
蘇向晚眼神一動。
“哪怕是趙慶兒的親衛都未必比得過他。”趙容顯繼續補充。
聽起來真的很誘人。
但是蘇向晚不是容易被誘惑的人,天上不會無故掉餡餅的。
她怯怯地問:“我能不要嗎?”
永川眼底裡的光芒驟然熄滅了下來。
趙容顯沒再說什麼,隻是對永川道:“起來吧。”
永川麵無血色地站起身來,看著蘇向晚欲言又止,最後千言萬語,隻是說了句:“元思怨不得人,到底也是他自作自受。”
蘇向晚麵色複雜了一下。
但她想了想還是道:“你要怎麼處置他?”
趙容顯沒有答,隻是掃了她一眼,那表情似乎在說,關你什麼事。
倒是永川開口了,“王爺會將他流放。”
一輩子不能回京城,也不能死,就在日日夜夜的煎熬裡頭過著餘下的每一天。
蘇向晚猛地打了一個寒顫。
不過元思的確做的過分,他一意孤行,運河底下慘死的那些人都是因為他。
原本趙容顯不走,按照原計劃,雖然有些冒險,但是不必死這麼多人的。
他讓趙容顯踩在那些人的屍骨下,殘忍地活了下來。
她猶疑不定,真不知道趙容顯是要害她還是真的要幫元思找個合適的去處。
畢竟他身為王爺,要服眾,是不可能就這樣讓元思回去豫王府的,但回不去,估計又舍不得流放,就想著打她的主意,讓她接下這個燙手山芋。
蘇向晚咬咬牙,終於還是沒忍住,“這不好
吧。”
讓元思流放嶺南,還真不如收在身邊用著。
她內心掙紮,又怕一個不好一時衝動,給自己留了一個大災難。
不過趙容顯沒有管她,隻是吩咐永川:“你去安排。”
這就是要處置人的意思了。
蘇向晚連忙道:“等等…就…就先…讓他跟著我吧。”
趙容顯嘴角揚起嘲諷的笑,“你可想好了,死士這東西不是小貓小狗,不是你心血來潮想留下就留的。”
蘇向晚感覺自己好像被他一步步引誘進了籠子裡,可她又沒辦法讓自己走出來。
趙容顯原本不必跟她說這麼多,可他卻說了,無非就是想讓她一點一點地妥協,進而留元思在身邊嗎?
可她明知道,可還是留了。
她看了元思一眼,恰好看見元思望過來,眸
色發亮的樣子,連忙又轉開了,“我若是不要了,我殺了他不就行了。”
畢竟是趙容顯把人給她的,元思對付這個命令不會不從,往後也絕對不敢隨隨便便再拿把刀架在她脖子上威脅她。
以前是跟他互相利用,但如果她接手了元思,位置就變成元思聽從於她。
哪怕是有些難掌控,但起碼主動權在她手裡,再者有了先前這次的教訓,元思應該也不敢再亂來,關鍵是,防備聶氏畏手畏腳,對她很不利。
一個武功高強又機智過關的護衛,她很需要。
趙容顯斂下眉來,唇角的笑意淺淡到幾乎看不見。
他看了元思一眼,那一眼意味深長。
蘇向晚撇撇嘴,她好像感覺到,趙容顯對元思的氣憤是真的,但希望他好也是真的。
這個親衛,不止是親衛。
他對身邊的人,都不止把他們當成屬下。
可能就是單純的,想給元思找個去處吧,她想。
他方才說相信她,或許也是真的。
畢竟,騙她有什麼好處,堂堂王爺,真沒必要…
她感覺,被烏雲陰霾住不快的心情,也雨過天晴了。
趙容顯轉身朝馬車走去,蘇向晚忽然想起什麼來,連忙追上去:“殿下你等等…”
紅玉還在馬車裡頭昏迷著呢,她怕趙容顯一會把人扔出來。
永川看著兩人的背影,又回頭來看看元思。
“王爺是不是有些不一樣了?”
當然元思也回答不了他,這個問題,沒人能回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