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昌陵尋思幾晌,又問她:“蘇向晚不好掌控,若是輕敵,隻怕要吃虧。”
“我可不曾輕敵,相反的,早在上元宴會之後,我就對她留了心眼。”趙慶兒覺得此事是她做過最正確的決定,“早在你三番幾次對她示好的時候,我就開始忌憚她了。”
趙昌陵麵色微沉,“皇姐這話是什麼意思?”
趙慶兒一副心照不宣的模樣:“你也不必瞞我,你我是一母同胞的姐弟,一塊長大的,你對誰不一樣,怎麼會看不出來呢?蘇遠黛對你癡心一片,但你不為所動,反而蘇向晚欲擒故縱的,倒把你給勾上了。”
這些個女子的手段,她在後宮裡可見得不少。
就是不知道蘇向晚又是怎麼樣迷住趙容顯的,可真叫她好奇。
趙昌陵語氣冷了下來:“背著蘇府跟趙容顯暗中勾搭,背叛我的人,我隻覺得惡心。”
趙慶兒稍微掃了他一眼,而後低下頭,唇角微揚:“這便是了,待大事得成,要什麼樣的女子,商女這樣低賤的人,也就隻有趙容顯才當成寶,一股腦地紮一頭進去,簡直太愚蠢了。”
趙昌陵不置可否,隻是道:“我打算納蘇遠黛進府為妾。”
趙慶兒原本還是麵帶笑容的,聽見這話,那笑一下子就僵在了臉上。
她上一秒還說商女低賤,結果下一秒趙昌陵就同她說要納蘇遠黛為妾,相當於直接在她臉上掃了一個耳光。
火辣辣的。
不過她硬是生生地把心中的不滿壓了下去,狀若不在意地道:“怎麼這樣突然,你不是不喜歡那丫頭嗎?”
“納妾而已,端看價值便好,她無權無勢,對未來的主母不能造成威脅,又待我一片赤誠,此後蘇家與我更是不可分割,我想不出有何不好。”
趙慶兒露出一個勉強的笑:“可她已經定了宸安王府的親事,你不怕被人笑話嗎?”
“陸君庭本來就是我的人,到時候我隻要散播一些消息,宣揚一些風花雪月的版本,到時候是笑話,還是佳話,端看我如何操作而已。”這對趙昌陵來說,根本不是問題。
老百姓們最關心的永遠不是朝堂政事,津津樂道談論的永遠都是那些捕風捉影,各大家族門戶風花雪月的秘聞,越是位高權重的人,大家對他的窺探欲就越高。
宮裡有哪個妃子,喜歡吃的糕點,美顏的秘方,還未進宮之前曾經做過什麼,都恨不得扒個底朝天。
哪個門戶的大家小姐跟哪家公子看對眼了,什麼家族不容,門不當戶不對的那些版本,能傳個百八十種。
他如果納蘇遠黛為妾,以她是陸君庭未婚妻的身份,本身就極為惹人注目。
其後隻要說他原本就喜歡蘇遠黛,不過蘇遠黛礙於身份有彆,怕耽誤他的前程,陸君庭為了幫他們兩個,故意上門提親,就是為了成全他們,這種信手拈來的故事,
假的彆人也能傳成真的。
大家最後會將這段事跡不斷美化,大抵也就是成為趙昌陵一段風流韻事而已,對他影響不了什麼。
越是完美的人,越讓人覺得虛假。
他也需要這樣的風流韻事,讓自己在平民百姓的心中,變得愈發真實。
“那……那蔣瑤呢?若是你現在就先納了妾進門,你就不怕失了蔣瑤的心?因小失大,此事太過不妥!”趙慶兒無法接受,更無法理解趙昌陵不喜歡蘇遠黛,怎麼突然就會有這樣的想法。
她思來想去,覺得罪魁禍首還是因為蘇向晚。
她就說怎麼趙昌陵知道趙容顯的事後會這麼冷靜。
一定是他知曉蘇向晚勾搭上趙容顯,因此受了刺激。
上了心的女子,私底下跟他最憎恨的趙容顯在一起,那種憤怒和屈辱可想而知。
所以他才會想納蘇遠黛進府當妾。
他想讓蘇府徹底成為他的所屬,而背叛他的蘇向晚,從此被家族摒棄,被家族拋棄的女子,不僅沒有了前程,從此也要背上罵名,不為世人所容。
他是要報複蘇向晚。
“昌陵。”趙慶兒試圖勸說他:“你是當朝的嫡皇子,是位高權重尊貴無雙的臨王,你不該把心神耗費在低賤的商女身上,她們不值得,你要知道如今的當務之急,是必須討了蔣瑤的歡心,先行一步拉攏了蔣國公,利用他來對付趙容顯,而不是在這個節骨眼上納妾,反倒誤了正事。”
“皇姐覺得,我討了蔣瑤歡心,娶了她當臨王妃,蔣國公那隻老狐狸,真能為我所用嗎?”
誰都知道對方打的什麼主意。
最後誰被誰利用還不一定呢。
趙昌陵能不能利用蔣家的勢力不一定,但把自己跟蔣家綁在一起就是一定的。
這件事是把雙刃劍,處理得好,對他極為有利,但處理不好,他以後就會受蔣家掣肘,最怕的是,引來皇帝的忌憚,那就得不償失了。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當初我們不是說好了嗎,哪怕利用不了蔣家的勢力,但也要把他拉到我們的陣線,讓他們跟趙容顯為敵嗎?”
“我原先的確是如此想的。”
那是因為他一直把趙容顯當自己最大的敵人。
事實上他的確被自己心中的憎恨蒙蔽了雙眼,趙容顯和蔣國公,誰的威脅都不小。
他沒必要為了一時的意氣,把自己從一個困境,陷入另外一個困境。
他現在甚至覺得,蔣國公的威脅比趙容顯的更麻煩一些,這些年他漁翁得利,坐享其成,現在勢力根深蒂固,已經很難撼動了。
趙慶兒原本還在等他說下去,不料趙昌陵安靜下來,忍不住就道:“我真是不知道你如今在想什麼,好端端地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