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趙慶兒安插奸細的目的,都是為了監視燕天放,她的手不止在京城裡,還伸進了燕北軍營之中。
她大抵是太過得意了,以為燕北這一畝三分地,跟京城一樣,可以任由她胡作非為,軍中安插人,一旦被抓到就是重罪,何況這人還膽大到去偷布防圖,這已經是涉及整個燕北安危的大事了。
然而還不止此事。
這個安插進來的奸細,還殺了兩個士兵。
這兩個士兵是普通小士兵,並沒有什麼權勢
,可恰巧的是,他們跟當初死在京城裡的那個燕北人,關係匪淺。
那個燕北人也出身燕北軍營,官級不上不下,大約是個長官,並不如何能乾,他能在燕天放麵前得臉,也是因為會討主子歡心的緣故。
而這兩個士兵,就是這個長官的手下。
他們兩個幫著忙,獲得了不少的好處。
這些事一旦串聯起來,事情就很明朗了。
當今的東陽公主,不滿燕天放貪圖美色,設計殺害了為他獻上美人的一個長官,連兩個跑腿的手下也不放過。
她知道殺了燕北軍中的人,此事不能善了,於是就指使自己的人去偷布防圖。
燕北遺失布防圖是大事。
如此一來,燕天放作為主將,不僅沒時間追究手下的死,更要因此擔責。
燕北並不大,藏不住什麼秘密,這事鬨開了之後,燕北的人自然是群情激憤。
為了一己私怨的公主不僅派人在軍中安插奸細,殺害軍中兵士,還設計偷布防圖,陷害主將,哪一條單拿出來,都是死罪。
而這樣一個人,還是他們燕北的世子妃。
燕北軍民表示,他們沒有這樣為非作歹的世子妃。
他們是鎮守邊境的最前一道防線,若此事朝廷不能給個合理的解釋,自然是要寒了燕北軍民的心。
馬車一路前行,陸君庭說到,慢慢又道:“
燕天放今早進宮,麵見聖上,除了追究東陽公主罪責之外,更呈上了和離書。”
若非公主尊貴,不能休妻,就趙慶兒的這些罪名,就足夠休一百次的了。
“和離現在是燕北軍民人心所向,他身為主將,是必須做的一件事。”蘇向晚喝完茶,放下杯子。
事情發展得,比她想的要快。
蘇向晚還是低估了趙容顯的能耐。
陸君庭又說道:“皇上已經準了,和離書已經送去了公主府,隻等公主點頭。”
當然,點不點頭,結果也隻有一個。
趙慶兒沒得選。
“原來關鍵是那兩個小兵。”蘇向晚忽然笑
道。
“你我都知道,趙慶兒不可能讓人偷布防圖,她不會這麼蠢,不過是中了趙容顯的算計而已。”陸君庭出聲道。
蘇向晚心裡頭莫名地湧上一些莫名的情緒。
酸酸地,又帶著點澀意。
她曾經告訴趙容顯,她為什麼會設計殺害那個燕北人。
因為那人不僅拐賣女子,還逼良為娼。
這事情靠他一個人是做不起來的,他肯定還有手下。
燕天放進京之後,對自己手下死於趙慶兒暗算之下,自然極其生氣,但隨著此人的死,他做過的那些肮臟事,也要隨之浮出水麵。
燕天放自認磊落,手底下的人背著他乾這種事,他在京城裡要找趙慶兒的麻煩,自然得抓著此事不放,打著要幫手下討回公道的名目,另一方麵,他回頭讓人徹查軍中同黨,嚴查懲辦。
這事不經查,這些同夥,也就是那兩個小兵,自然躲不過去。
“趙慶兒受了燕天放的折辱,又被咬著不放,她最著急的,就是想找出能將回一軍,壓燕天放一頭,並且為自己開脫的辦法。”蘇向晚心思恍惚,聲音也隨之低沉了下來。
燕北軍中找出那兩個小兵之後,讓他們招供出了這些年來為非作歹的全部罪行。
趙慶兒正在焦頭爛額的時候,如果她知道了還有這麼一份罪狀,她絕對不可能不動心。
有這麼一份罪狀,她就可以把自己殺害那個燕北人的事,洗白成為民除害,然後再用一副煞費苦心的姿態,說自己是為了燕北軍民著想。
她會更加深受人民愛戴。
燕天放治下不力,還收受了不少手下送上來的美人,他也難辭其咎,彆說追究趙慶兒,他燕北府裡那些女人也彆想留了。
趙容顯用那份當誘餌,逼著心急的趙慶兒出了手,派人去偷。
結果偷到的東西,並不是罪狀,而是預先準備好的一份布防圖,隨後人贓俱獲。
蘇向晚先前是沒有機會,那個燕北人的同夥,她本來也不想放過,隻是燕北太遠,能力有限,她心有餘而力不足。
讓趙容顯幫忙去設計燕北軍營裡的人,也怕幫他招惹麻煩。
所以她沒有提過。
蘇向晚沒想到在現今能聽到這樣一個消息,在他所布之局裡頭,把這兩個同夥也一並端了。
所以他其實都知道,哪怕她沒有說過,也知道她的心思。
陸君庭看她神色恍惚,原本要說的話,也隨之壓了下去。
他有些自嘲地開口:“從前因為昌陵,我一直不恥趙容顯所作所為,但哪怕我再憎惡他,我都不得不承認,他站在我不能比肩之處,也站在了你仰望之處。”
他一直在看著蘇向晚,看著她走到自己仰望
的地方。
現在才發現,她仰望之處,是趙容顯。
蘇向晚思緒回籠,大概隻聽他提到了趙容顯,這才問道:“趙容顯什麼?”
陸君庭扯出笑容來,搖頭說道:“沒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