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時候,天空放晴。
被雨水洗刷過的空氣,夾雜著青草嫩生生的泥土味。
蘇向晚又去了金玉酒樓。
這個點,路上沒什麼行人,靜悄悄的。
在窗口望出去,是星星點點的燈火,臨街的街道上,偶然還能看見錯落而過的馬車。
“陸世子的宴席,好似結束了。”青梅對蘇向晚道。
這會已經能看見,離席歸程的馬車。
蘇向晚計較了一下時辰,出聲道:“這個點,也差不多了。”
郝美人離開之後,她半點消息都沒有打聽,也不曾做什麼乾涉。
青梅原本想著蘇向晚在這個點出門,是終於等不及了。
她沒想到蘇向晚來金玉酒樓,什麼也不做,隻是在房裡待著。
青梅忍不住道:“也不知道郝美人……順不順利。”
她擔憂的不是郝美人。
隻是覺得蘇向晚這樣把人放走,要是計劃不成,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郝美人太可惡,有了離開的機會,她回過頭來,就會繼續對付蘇向晚。
蘇向晚搖搖頭:“不知道。”
青梅就問她:“姑娘在這裡,可是在等什麼嗎?”
蘇向晚坐下來,就著敞開的門窗,看著漆黑又光亮的天空,目光深沉。
“等消息。”
青梅不知道她在等誰的消息,在心裡一邊估算著。
元思還在外頭,蘇向晚沒有派他們出去打聽過,那會是等誰呢?
她思來想去,覺得蘇向晚最有可能是在等陸君庭的消息。
但作為今晚宴席的主人公,陸君庭深受矚目,他不大可能抽得開身。
若是指派了外人傳消息,又難免怕出紕漏。
蘇向晚是謹慎又謹慎的人。
青梅想不出來,她到底在等誰。
兩個人就在房裡待著,各自想著事情,一時間安安靜靜的。
約莫再過了小半個時辰,還是風平浪靜。
青梅覺得這個時候,沒有好消息傳來,這事情就懸了,忍不住又出聲道:“姑娘過來將近等了一個時辰,可還要繼續等麼?”
蘇向晚點了點頭,“等吧,今天肯定有消息。”
青梅看她胸有成竹,也就不自己瞎想了。
她出門去吩咐下人,做些小吃食給蘇向晚解悶。
回來的時候,青梅在門口碰見元思,她以前都不大敢跟元思搭話,上回女裝事件之後,青梅膽子就大了很多。
她問元思;“你知道姑娘在等什麼人的消息嗎?”
青梅總有點惴惴不安的感覺。
元思冷淡地應了一聲:“不知。”
他完全沒留著讓人問下去的餘地。
青梅在房裡等著悶,也知道蘇向晚在想著事,所以沒打擾她。
這會走到門口來,就尋元思聊天:“我怎麼覺得可能是陸世子呢?”
元思眼觀鼻鼻觀心地站著,他像沒聽見。
青梅兀自琢磨起來:“姑娘跟陸世子往來,王爺倒也放著任著,真真是心大。”
元思沒有理她,任青梅在那裡說的高興。
“你說這陸世子又不是我們王爺陣營的人,他會真心心無芥蒂地幫姑娘嗎?姑娘不喜歡他,他心裡就沒有那麼一點點不甘願麼?
按我說著,若陸世子真的不計前嫌,還要跟在姑娘身邊,看著她跟王爺好,還繼續默默付出幫著她,那得是菩薩才能做出的事
。”
青梅真是怎麼想怎麼的不靠譜,她又說起上回的事:“還有啊,姑娘上回好不容易去了一次聽風閣,你說這怎麼就那麼巧,偏偏
就遇上麵了呢?”
元思聽得耳朵疼。
他冷聲道:“有什麼話你跟蘇向晚說去,彆吵我。”
青梅無動於衷:“這不是姑娘她信任陸世子嗎?她非說陸世子沒有問題,我就覺得她是被蒙蔽了。”
元思涼薄地開口:“那你就去找證據。”
青梅點頭附和:“有道理,我得找證據,上一回郝美人不對勁,我也看出來了,但我那時候沒有多點心眼,沒有趁早地找出證據
,不然不至於被她這樣算計冤枉。”
她又道:“可姑娘要是知道了,隻怕會不高興。”
元思本來是左耳進右耳出的,這會不知道想到什麼,就對青梅道:“是她不高興比較重要,還是她被人蒙蔽欺騙重要?”
青梅沉思了一會,“也對,畢竟真查不到什麼,也無傷大雅。”
她終於聽到自己要的答案了,興高采烈地回了房。
元思看青梅回房,眉目裡浮上幾分冷漠。
青梅心裡已經有了決定,她並不是來問他的意見,隻是借著跟他說,下定自己的決心而已。
若來日東窗事發,她私底下去查陸君庭的事被發現了,還能在蘇向晚麵前拉他下水,不至於被責怪得太慘。
——一個兩個都不是省油的燈,主仆都壞到一塊去了。
隻是剛好提起陸君庭來,元思也正好順水推舟,試探一下這個人,到底是不是可信。
他想知道,如果陸君庭發現蘇向晚身邊的人在偷偷查他,他會是什麼反應?
蘇向晚在房中自顧等著消息,她一點都不知道元思和青梅,心裡都有各自的算計。
青梅這次回來了,老老實實地待著,半個字都沒多說。
過了小半會的時間,敲門聲響了起來。
“這麼快。”青梅驚訝了一下。
她以為是下人送做好的糕點吃食來了。
門一打開,董飛鵬就站在外頭。
他在門口,對蘇向晚道:“姑娘,有人送了一封信過來。”